老太醫抬頭愕然地望著前面面無表情的皇帝,他實在不明白,皇上寵愛皇後是眾所周知的,如今皇後有了龍嗣,應該萬分欣喜才對,怎麼反倒看不見一絲喜色。
“諾,老臣告退。”太醫在確定皇上臉色不對後,聰明地慌忙低頭,趕緊退了出去,出來之後抹了抹額上的汗珠。
“你也退下去。”羿明軒沉沉地命令道。
“諾。”香雪也覺察到皇上的不對勁,擔憂地瞥了一眼面色越發蒼白的薇鈴,悄悄退出了寢室。
“他來找過你?”薇鈴身旁傳來一聲冰冷,“在護國寺?”
“對不起。”薇鈴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索性說個明白,也讓他放自己一個自由身,“讓我走吧,你會找到一個好皇後,我早就說過,我不適合這裡。”
“打掉它,從此忘了那個人,朕給你一次機會,忘了這件不堪的事。”羿明軒眸色冰冷如霜,沒有任何表情地望著薇鈴。
“不,不可能,我不會打掉它,沒了它我也不活了,我說到做到。”薇鈴眼神無畏地瞪著羿明軒,一雙清澈的美眸滿是堅定不移。
“你!”羿明軒猛然站起,痛苦地望著薇鈴,“在你眼裡,我是什麼?你們想比翼雙飛?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羿明軒廣袖狠狠地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鳳鸞殿。
……
第二天,前方傳來羿明軒禦駕親徵的訊息,穆太後連夜從避暑山莊趕回來,帶著一群妃嬪為出征的皇帝送行,只是送行隊伍裡獨獨少了正宮的皇後。
雖然皇帝沒有詔告天下皇後有喜的事,但這一訊息早就傳遍了宮宇。穆太後送完禦駕親徵的羿明軒,便馬不停蹄趕往鳳鸞殿。
穆太後也是才聽到這個訊息,一路滿面春風地帶著一堆奴婢和太醫殺了過來。
“快,把這些補品放下,挨個整理清楚存放好,若有差池定不輕饒。”穆太後一進大殿就著急地吩咐道。
“還有,秦嬤嬤往後就是這鳳鸞殿的主事嬤嬤,你們所有的大小事務,全都要聽從秦嬤嬤的安排。”穆太後望著鳳鸞殿內跪著的所有內侍奴婢,嚴肅地吩咐道。
“諾!”香雪領著一幫人,恭敬地跪著領命。
“母後,這是做什麼?”薇鈴走出寢室,看著殿內一堆的補品食材,還有開始忙忙碌碌的一堆人。
“哎呀,雲萱,外面太陽這麼大,天氣這麼好,你也該早點起床,出去散散步,別整天都窩在床上,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穆太後看著面色蒼白,越發消瘦的女兒,忍不住輕柔地教訓道。
“哦。”薇鈴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躲回了寢室。她不敢面對穆太後欣喜的目光,假如她知道自己肚子懷的不是龍嗣,而是別人的孩子,薇鈴敢肯定,她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照此情形來看,羿明軒並沒有把這件事告知穆太後,腦海裡想起他離去前痛苦的神情,薇鈴忽然有種負罪感。
……
羿明軒剛剛禦駕親徵那會兒還是炎熱的盛夏,一轉眼三個月過去,鄴京已是蕭肅的深秋,薇鈴的小腹也開始突起。
後宮又重新在穆太後的掌控之下,一眾妃嬪每天至長樂宮晨省。薇鈴因為懷著龍嗣,被穆太後保護地很好,並杜絕一切妃嬪命婦的探望,這也讓薇鈴省了不少心。
羿明軒在前線的一些戰況,也經常由秦嬤嬤口中獲得。秦嬤嬤以為薇鈴關心皇帝的安危,也樂於打聽前線傳來的一些戰果。
“聽說皇上不日就要凱旋迴京了,照此算來,月底應該就能到鄴京。”秦嬤嬤一邊幫薇鈴擦著濕漉的長發,一邊笑著說,“聽說前幾日大破敵軍,奪了南越不少城池,還將嶺南王活捉了。”
薇鈴心裡陡然一驚,數月來的不安終於變成了噩耗。百裡無劍敗了!不知道等羿明軒回京的時候,會怎麼處置他,還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薇鈴顫抖著手,撫摸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強忍著哽咽,問道:“嬤嬤可是打聽清楚了?皇上真的打了勝仗?”
“傻丫頭,嬤嬤打聽到的事還會有錯,瞧你一聽就激動成這樣,唉,也是,皇上出征三個月,公主都是一個人默默受著苦,不過眼看就要苦盡甘來了,以後皇上回來就可以經常陪著公主了。”秦嬤嬤望著鏡中微紅的雙眸,還以為薇鈴對皇上已是思念成災,不禁安慰道。在秦嬤嬤心裡,薇鈴一直是她疼愛的小公主,所以即使當了皇後,還是改不了口。
“嗚……”
薇鈴在朦朧間忽然聽見一聲嘹亮的號角響起,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怎麼回事?薇鈴連忙起身下床,倉促地穿好鞋子,連衣服都來不及披就沖了出去。
天色尚還昏暗,只是天邊有抹猩紅隱隱要沖破厚厚的雲層,重現光明。
“哎喲,我的小祖宗,怎麼跑出來也不套件衣裳,大清早還這麼寒涼,你不為自己,也該為肚子裡的龍嗣著想啊。”秦嬤嬤剛起床就看見薇鈴單薄的身影沖出了寢宮。
“嬤嬤,這是什麼聲音?”薇鈴一把拽著秦嬤嬤蒼老的手,驚慌失措地問道,“是不是他,他回來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快,快進屋去,等下皇上還沒見著,就把自己折騰病了,老奴到時候可怎麼跟皇上交待。”秦嬤嬤一把將薇鈴拖進屋,然後朝外喊道,“小路子,去,快去前邊看看什麼情況,手腳麻利點。”
外頭的小路子一聽,連忙應聲快速離去。
約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聽見小路子沖到殿門口大喊:“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皇上班師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