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鈴頭疼地跟在羿明軒和安側妃的身後跪拜:“民女拜見皇上皇後,皇上皇後長樂無極。”
“都起來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哦?這位可是雁公的女兒?”座上的老者一雙銳眼越過羿明軒和安側妃,直探向薇鈴。其實也沒那麼老,頂多五十出頭,但面容有些許憔悴,再加上鬍子部分花白,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老些。
“民女正是。”薇鈴繼續低著頭回道,薇鈴也不懂什麼皇宮勞什子禮儀,只覺得這樣低著頭想必是對的,如果抬頭直勾勾無所畏懼地看著一國之君,恐怕是為大不敬。
“抬起頭來給朕看看。”魏高宗溫和地說道。
薇鈴得到了許可方才幽幽地抬起頭,微笑地迎上座上威嚴的皇帝。只有她自己心裡知道,她這裝出來的笑,笑得有多僵,皇宮真是折磨人的地方。
“雁公的女兒果然絕世出挑,嗯,好,很好!哈哈哈……”魏高宗捋著鬍子開懷大笑起來。
薇鈴額頭一排黑線,真搞不懂他說的什麼跟什麼?絕世出挑?好?很好?然後就開始大笑,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先別急著這麼高興,新婦還沒敬茶呢?”穆皇後低眉輕聲對著魏高宗提醒道。
“哦……對對對,瞧我這一高興就把新人給忘了,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魏高宗笑著拍拍腦門。
羿明軒和安側妃端過備好的茶水,齊齊走到魏高宗和穆皇後跟前,低頭高舉茶盞送上。
魏高宗和穆皇後含笑著接過茶水,對望了一眼便開心地一飲而盡。
“父皇母後!”殿外響起一道爽朗輕快的聲音,“咦,三哥三嫂來啦?見過三嫂!咦?這位天仙美人是誰?”
“這麼大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穆皇後一臉微惱地瞪著冒冒失失跑進來的六皇子弈明然。
“這位是雁陵南雁公的女兒。”魏高宗和藹地說道,“然兒,你說雁姑娘要是配王老將軍的老么王興如何?”
“嗯,王興那個二愣子怎麼配得上這位美人。”羿明然託著下巴端詳著薇鈴,隨即不假思索地說道。
“然兒!怎麼說話的。”穆皇後一臉驚詫地沉聲罵道。
“嗯哼!”魏高宗潤了潤嗓子,“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像王興那樣憨厚的老實人才是靠得住的男人,把雁姑娘許配給他,朕才安心,況且王家與雁家也有婚約。”
“皇上,民女鬥膽恕難從命,家父在世時從未提起民女的婚約之事,而且家父生前已有遺命,民女若婚配,必須協夫君歸隱南山,其他則一概不允。”薇鈴跪地壯著膽子說道,太氣人了,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就把她賣了。
“荒唐!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報效國家,說什麼歸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國家棟梁。”魏高宗一聽完稀鬆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所以民女不要國之棟梁,只要寒門士子就可。”薇鈴伏在地上鏗鏘地說道。
羿明軒俊朗的面容掠過一抹憂色。羿明然則是張著嘴一臉的不可思議,許是從來沒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一般的女子遇到談婚論嫁的事情,都是羞澀地模樣不是?
“荒謬,真是荒謬。”魏高宗不可置信地望著薇鈴,“難道你就願意在那深山老林過一輩子清苦的生活?”
“皇上,人各有志,有人喜歡金錢權貴,有人喜歡清淨淡雅,而民女和家父的想法一樣,覺得歸隱田園的生活也好很愜意,一生一世一雙人,攜手相伴,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薇鈴繼續不怕死地反駁道。
“罷了罷了,人各有志,朕這麼強人所難也沒意思。”魏高宗扶著額頭,失落地說著。
魏高宗自從被薇鈴拒絕後,整個人就黯然下來,之後一屋子的人都沉靜下來,不過片刻都偃旗息鼓散了去。薇鈴拜過魏高宗和穆皇後之後,便跟著羿明軒和安側妃回了太子東宮。
穆皇後帶著一眾內監奴婢回到了鳳鸞殿,不知為什麼自從見過雁薇鈴,她腦中老是浮現出她女兒的樣子。
如果她女兒沒死的話,也和她差不多一般大了。
“秦嬤嬤,為什麼本宮總覺得那姑娘像什麼人?”穆皇後捏著眉心幽幽地問道,又有點像自言自語。
秦嬤嬤怔怔地望著穆皇後,不一會兒眼角儼然晶瑩濕潤,哽咽地說道:“老奴覺得那姑娘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小姐。”
穆皇後嗖然一驚,慌忙起身踉蹌著走到銅鏡前,幽幽地望著鏡中的自己,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喃喃地說道:“像我嗎?這麼多年,我都快忘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都快忘了我曾經慘死的兒女。”
穆皇後鮮麗的臉頰忽然劃過一道淚痕:“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經常回到東陵,看見瑜兒坐在高高的馬上歡快地賓士,瑞兒和景兒在我身邊開心的嬉戲,還有萱兒在我懷裡咯咯地笑,可是為什麼一眨眼,他們都不見了,連一塊碑,一座墳都沒有。”
“小姐,都是那個雁陵南,若不是他當年出謀劃策,我們東陵就不會亡國,您也不用飽嘗失子之痛。”秦嬤嬤含著淚,一臉猙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