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打算何時親政?
謝韞舜一覺睡到清早,坐在鏡前梳妝時,已是乾龍宮掌事宮女的木梅稟報道:“皇上這些日總是五更早起,行蹤不定。每日出宮一趟,不知去向。晚上二更進寢宮就寢。”
他在忙什麼?謝韞舜若有所思。
木梅請示:“跟著嗎?”
“不能。”謝韞舜不能先挑起跟賀雲開的隔閡,她要和善的待他,光明坦蕩的對他,問心無愧的與他相處,而不能猜忌他跟蹤他的行跡。
她必須很理智的面對他,從一開始,她對他有所欺瞞,有言不由衷之際,沒有理由要求他對她真誠坦蕩。要求他全心全意、無所保留的待她,是極其自私而無理。
“是。”木梅已然發現皇上並非是閑散,除了在禦書房翻翻書,去禦花園坐坐,四處漫步溜達。他其餘時刻忙碌著呢,常是一轉眼就找不到他人在何處。
謝韞舜叮囑道:“你的職責,是帶動整個後宮的侍從,讓皇上享有到皇上應得的尊敬、權威、自由。”
“是。”
“本宮不允許本宮掌管的後宮侍從敢無視皇上的存在。”謝韞舜目光凜然。
“是,奴婢明白。”
這時,木桃來報:“謝義大人請皇後進議政殿一趟。”
謝韞舜眼簾一垂,想必是為昨日宴席之事,他應是聽聞了‘謝義大人已向朕提出釋去輔政權,讓朕親政’,既然如此,那就試探著談談。
她去了一趟議政殿,跟謝義單獨談了半個時辰。當她從議政殿出來後,眼神冷靜至極。她徑直到了小院,找到元惟。
賀元惟正在翻閱厚厚的古籍,見她來了,忙出屋相迎,“舜舜。”
聞言,謝韞舜不由得聯想到昨夜耳邊纏綿不絕的輕喚,心底一波一波的顫動。她落座在竹椅上,漫不經心的賞著園中次第而開的花。
賀元惟拿著一碟核桃仁給她,看她安靜的樣子,散發著大氣而天真的美,像是不動聲色吐露芬芳的木槿花,有種永恆的堅韌。
謝韞舜沒注意他的眼神,自在的吃著核桃仁,告訴他道:“我爹坦言,可以主動釋放輔政權,但有兩個條件,兩個選其一。”
賀元惟沉著的道:“條件一,我登基為皇,我親政,他退回禦史大夫之位。”
謝韞舜點頭,確實如此。
賀元惟道:“條件二,你生下皇子,你當皇太後,我輔政。”
謝韞舜隱隱一笑,他很瞭解爹,若無其事的道:“讓爹釋輔政權是大勢所趨,但我不著急,時機未到。”
如今的朝堂政務,沒有了翟太後的牽制,皇上依舊不問政事,可謂是謝義獨攬大權。皇上直接在謝義決策過的奏摺上硃批,不必像以前那樣等待翟太後和謝義爭執的結果,很節省時間,有更多的空閑。
賀元惟關懷的道:“你安心養胎。”
“不,我不能。”謝韞舜正色道:“我們要按原計劃行事,我要去垠口。”
“你懷著身孕去?”賀元惟實不忍心,她懷著身孕的這三個多月,已經忙於應對太多驚心之事,疼惜道:“謝大人豈能同意,我是不同意。”
“不能讓胎兒成為我的負擔。”謝韞舜很冷靜的道:“元惟,有太多意義深遠的事情等著我做,又常有太多的變數,我不能鬆懈,不能因為我懷了身孕就擱置計劃,不能。”
賀元惟直接問道:“你不為孕育著新生命感到喜悅?後悔留下它?”
謝韞舜沉思了良久,道:“我不後悔,雖然仍覺得它來的不合時宜,不能給它安穩,我很慚愧。我接受它的存在,用身體孕育它。但順其自然,願它的生命足夠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