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舜一怔,這話語表面波瀾不驚,卻隱約在輕輕軟軟的起波,波中有細細密密的稜角,四面八方的包圍過來,沒有形成壓迫氣氛,但有種被束縛在其中的茫茫然。
賀雲開端詳著她,她茫然的神情很迷人,眼睛如是罩著朦朧月色,配上她醒目美麗的面容,很容易讓人有種去為她指點迷津的興奮。他前傾上身,將一吻印在她優美的皓頸,惹得她一顫,他情不自禁去逗弄她更多。
隨著他的唇埋在她肩頸,不輕不重的吮咬,謝韞舜的心驚了驚,清醒著,凜然回答道:“臣妾舍不捨得,無所謂他願不願意要。”
賀雲開低低道:“是嗎?”
“臣妾赤誠的給或不給,他磊落的要或不要,這種正常的情誼,皇上大概不會懂。”謝韞舜語聲從容。
賀雲開的動作剋制著停下,側臥於她身邊,認認真真的道:“經皇後一說,朕就懂了。”
謝韞舜隨即提道:“皇上能換出兩件長衫給他?”
“朕已經把要換給他的長衫備好。”
“嗯。”
賀雲開誠摯的道:“此時此刻,在這寢宮裡所有的一切都歸朕所有,朕都稀罕。但是,如果皇後認為有他需要的,皇後可以隨意的拿去給他。”
謝韞舜一詫。
賀雲開緊接著一語雙關的道:“皇後除外。”
除外?不歸皇上所有還是不可以隨意給出?謝韞舜迎視著他的真摯,莫名的不想深究,彷彿是誤入紅塵外,不碰觸神龕,只說:“臣妾知道了。”
賀雲開溫存一笑,攬抱她入懷,吻了吻她的額頭,盡管她顯然並不是真的知道。
謝韞舜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接受著他簡單平靜的擁抱和親吻。待他要返回議政殿批奏摺,信步走出寢宮後,她洗梳一番,前去冷宮找賀元惟。
賀元惟把合適的皇妃名單告訴她,沒有再提長衫一事,他們懂得彼此的決定。
聽罷,謝韞舜思索著,道:“這六位閨秀確實很合適。”
“你有別的考慮?”賀元惟看得出她不完全贊同。
“相比之下,哪兩位溫柔乖順的閨秀較為合適?”
“嗯?”
謝韞舜大方說道:“皇上喜歡溫柔乖順的女子。”
賀元惟笑了笑,道:“她們心竅玲瓏,這對於她們並非難事。隱藏心性,裝出溫柔乖順,取悅獻媚,她們擅於此道。”
“最好能有兩位皇妃是本性使然。”謝韞舜不免唏噓翟容容,她有著女子也喜歡的溫柔可人,只因為她是翟家閨秀。
“不希望皇上整天面對的都是虛情假意?”賀元惟隱覺驚訝,莫非她在同情賀雲開?
謝韞舜如實承認,道:“平心而論,往後有幾十年的時光,無一真實中意之人陪在身邊,多無味。”
見她真的在為賀雲開著想,賀元惟道:“舜舜,你多慮了。”
“何出此言?”
“並不是任何溫柔乖順的女子,都能讓皇上喜歡。他喜歡的是他喜歡的女子對他溫柔乖順。”賀元惟可想而知她在皇上面前的樣子,她骨子裡就不是巧笑嫣然侍奉男子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氣概和風度。能有幸見識她溫柔姿態之人何其幸運。
謝韞舜若有所思。
“皇上遇到中意之人,無所謂出身,都可以封選為嬪。”賀元惟不由得想到了先帝時的何貴嬪,入宮前是尋常女子,受寵極了,肯定是有人把她安插在先帝身邊,但直到她死也不知是誰。
謝韞舜恍然,是呀,六宮皇妃之下是十二嬪妾之位,賀雲開身邊本應該不缺女子,卻連個侍寢女子也沒有。
“別再多慮。”賀元惟沉穩說道:“先以這個名單與太後和太妃們博弈,盡快選皇妃入宮,你坐享其成。”
謝韞舜清醒的點頭,已然明白自己是多慮了,想必賀雲開也有自己的計劃。她收起不必要的顧慮,熟記住六位合適的閨秀,冷靜的遵守自己的本分。
清靜的院落,院外是野心勃勃慾望無窮的宮廷,院內是志趣相投的二人。
花架下,微涼的春風吹撫著,他們相對而坐,慢飲著茶,一起商量討論著用什麼辦法逐一的攻克,以及做好出現意外的應對之策,要達到目的。
他們很默契,很快就得到了一致的辦法,只待她實施,並隨機應變。
午後,她神色如常的回到了祥鳳宮,開始盤算著如何一步一步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