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歸已經很少聽到外婆這麼兇的聲音了,身子顫了下,男人這會也回神了,感到喻歸的害怕,他把喻歸拉到身後對陳娘解釋:“外婆您別生氣,喻歸以為我把肚子吃壞了,在關心我。”
陳娘不聽,哆嗦著手腳去把喻歸牽回來,面色冷凝,漠然道:“明天一早我們就送你去鎮上派出所,你就走吧。”
說完就拉著喻歸進了裡間,這個房子本來是一室,喻歸長大後陳娘就讓村裡人給隔了間小屋,一直以來也只有他們祖孫住,這個裡間就沒有打門,用了塊長布和幾條珠鏈掛在上面。
“小烏龜,是不是把外婆的話忘了!”陳娘怒目看喻歸,一句話說完就開始咳,彷彿要把肺咳出來。
喻歸本來也沒覺得多怕,外婆打人反應也不疼,可是聽到外婆咳得聲音後,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也不知道做什麼,只會圍著陳娘哭,嘴裡一直喊著:“外婆小烏龜錯了。”
坐在外間沉思的男人聽到喻歸的哭聲趕緊走了進去,陳娘已經半暈了,嘴裡喘著粗氣,喻歸哭的下氣不接下氣縮在陳娘懷裡哭。
“喻歸,先松開外婆!”
喻歸宛如聽不到說話,嘴裡只會重複著道歉這句話:“外婆小烏龜錯了。”
男人想把喻歸扯出來,讓陳娘鬆鬆氣,喻歸那兩條細胳膊緊緊抱著陳娘,一下子還真扯不開,男人還費了些力氣。
男人擦擦喻歸的淚,輕聲安慰:“小烏龜不怕,外婆沒事,笨笨給外婆治好。”
喻歸失焦的目光才逐漸清明,大聲嚎啕:“笨笨,外婆疼!外婆好疼!”
“小烏龜不哭外婆就不疼,好不好,不哭,外婆也不喜歡小烏龜哭的對不對?”
見喻歸不哭了,男人走到陳娘身邊,給她身子放平,探了探鼻息,立馬給人做急救,陳娘這是一口氣沒上來,卡在呼吸管了。
幸好男人力氣大,按壓了幾下陳娘猛咳一聲,開始急劇呼氣吸氣。
男人見喻歸又要上去抱陳娘,對喻歸道:“小烏龜真棒,外婆累了,你去給外婆倒杯水好不好?”
喻歸的淚還在無聲的一直流,看看床上的外婆又看看笨笨,然後點了點頭。
等喻歸出去後,男人坐到床邊,扶起陳娘給她拍背順氣,等陳娘徹底緩下來,男人淡淡道:“外婆,你該去醫院的。”
陳娘苦笑一聲:“晚期了,沒用了。”
“還剩多長時間……”
“不到三個月吧。”
“喻歸呢?”男人看著陳娘,“他,他這個樣子,你能放心嗎!?”
“我可憐的孩子……”陳娘忍不住痛哭出聲,她這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女婿下礦再也沒回來,女兒打了抑制劑發了急病,一進醫院再也沒出來。
陳娘哭的絕望,哭的悲慼,讓人全身如墜冰窖。
都是她的錯,只顧著傷心沒發現喻歸的不對勁,等帶著孩子趕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五歲的孩子四十度的高燒,能留下條命就不錯了。
“笨笨!不許欺負外婆!”喻歸端著碗水把它穩穩放在書櫃上,小跑過來舉著拳頭打男人。
“笨笨不好,是壞孩子!你讓外婆哭!”喻歸抽咽不停,他把笨笨當好朋友,笨笨卻欺負外婆!
誰也不能欺負外婆!
“小烏龜,來外婆這兒。”陳娘嗓子好像咳壞了,說話嘶啞虛弱,像是用氣聲講話。
喻歸轉身抱住陳娘:“外婆,小烏龜以後一定特別特別聽話,再也不讓你生氣了。”
陳娘還是那副慈祥的面孔,她揉著喻歸的小卷發:“小烏龜怎麼可以打人哇,哥哥剛幫了外婆,你要給哥哥道歉。”
喻歸不想說,但他剛答應外婆要特別聽話,於是沒好氣的快速回頭:“對不起!”
一秒不到又埋陳娘懷裡。
陳娘拍了拍喻歸的屁股:“搗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