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生心裡直罵自己粗心,謝寄吐那麼多次早應該給他喝點水的,他準備接水壺,一邊說:“我來我來,這水剛接的太燙了……”
謝寄低吼:“放手!”
餘田生手伸著,沒敢再接,但也沒敢收回來,尷尬都不算什麼了,他只怕他手滑傷到自己。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謝寄的憤怒,只見他揚手把水壺朝床邊砸過去。
他的目標是徐寒芳,但他力氣不夠失了準頭,水壺落到地上發出巨響,水花四濺。
“啊!”徐寒芳還是被波及到了,跳著往後退,一邊厲聲斥責,“你你你,我是你媽!”
但回答她的只有機器爆發出的異常尖叫,謝寄雙眼緊閉倒進床裡。
餘田生驚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連喊謝寄都沒有回應,又手忙腳亂找呼叫鈴。
“他暈過去了,”餘田生聲音劈了,對著呼叫鈴焦急地喊,“醫生救命,他好像呼吸不了了……”
徐寒芳也撲到床邊來,尖著嗓子喊:“怎麼可能,是他砸我又不是我砸他……”
餘田生終於忍不住吼道;“他有心髒病!你忘記你就是因為這個把他丟出來的嗎!你還來刺激他是嫌他活得太久了嗎?”
“放屁!”徐寒芳目眥盡裂,“我兒子我會嫌他活得久?”
餘田生沒空理他,醫生護士都已經跑過來,接著就把無關人員趕出病房。
生死攸關,他和徐寒芳一樣成了無關人員。
餘田生靠牆蹲到地上,徐寒芳則在旁邊走來走去,腳下的高跟鞋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她不知道給誰打電話,開口一樣盛氣淩人:“……我兒子情況不好……對,我想等下就飛,讓他們準備好……隨便,我只要我兒子活著……”
餘田生恨得抓頭發,徐寒芳有錢有地位不錯,但她好像沒有從別人角度考慮問題的能力。
她知道謝寄的存在就找過來,不管需不需要就讓人寸步不離守著,現在把小鬼氣得病發了,又一言堂地要把人帶走……
謝寄的意願是什麼,徐寒芳根本不在意。
至於他餘田生,更不值得她一句詢問。
徐寒芳已經打完電話,但那雙和她一般強勢的高跟鞋依然沒有停下來,她走到一邊,跟那位輪班犯錯的保鏢還沒說一句話,巴掌先甩了過去。
餘田生嚇得從地上起來。
徐寒芳下一巴掌又已經上臉,保鏢連捂臉都不敢,捱了打還要道歉:“對不起徐小姐,是我沒有看好!”
徐寒芳伸手,保鏢把手裡的提袋遞過去,她開啟包拿出煙盒,磕出一支叼到嘴上。
餘田生想提醒她這是醫院,但徐寒芳大概只是過一下煙癮,並沒有點燃。
她看到他看她了,把墨鏡從頭頂摘下又架回鼻樑上,這才優雅地走過來。
“覺得我對他下手太狠?”她徑直問。
餘田生沒說話,她何止是對保鏢狠,她對謝寄也未必溫柔多少。
至少他以為,一個母親,一個面對失而複得且正在病中的兒子的母親,徐寒芳都未免過於冷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