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的話,謝寄再看餘田生留下的那些書就留了心,他仔細研究他的筆記,不放過任何一點他留下的痕跡,並沒找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但確實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就是那些書好多都畫了荷花,大的小的,紅的藍的,開的沒開的,各種各樣。
謝寄把那些有荷花的頁面攤開,心裡突然就有了想法。
他知道山後有一個池塘,趙麻子種了滿池的蓮藕,去年夏天荷花開得最好的時候,餘田生還偷偷去摘回來幾朵養在醬油瓶裡。
今年荷花也差不多開了。
天氣越來越熱,閣樓裡成了蒸籠,風扇孜孜不倦,也沒能阻止謝寄中暑。
他從早上起來就臉色發白,其實他面板本來就白,現在是白裡發青,奶奶只看一眼就知道不對勁,還沒來記得問就見他從樓梯上一腳踏空倒下來。
奶奶嚇得半死,但謝寄不是暈倒,只是眼花沒踩穩,被奶奶扶起來到樓下床上躺了會兒,吐掉一口酸水就好多了。
“中暑了,”奶奶又氣又恨,“閣樓多熱,讓你下來不下來,還好我在家,不然你看怎麼辦?”
奶奶用土方子給謝寄刮痧,又去廚房刨了些鍋灰沖了水給他喝,謝寄跟著奶奶時間長了扛痛能力直接上升,刮痧喝水都不吭聲。
先不說土方科不科學,反正奶奶一通治療下來,謝寄自己感覺好多了,頭不暈也不惡心,除了少了力氣沒別的。
餘青青過來看謝寄又病了,無情戳破:“又生病。”
既不是疑問,也不是感嘆。她就是這麼幹巴巴地陳述一個奶奶或者餘田生都忍著不說的事實。
謝寄哭笑不得,問餘青青:“不能陪你玩,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餘青青機械地搖頭:“自己玩。”
她一直自己玩,村裡比她大的孩子嫌她笨,比她小的孩子父母都提防被她傷到,所以根本沒人跟她玩,所以情不情願,餘青青都只能接受事實。
但她不在乎。就像她也不在乎謝寄不是坐著就是躺著,除了偶爾說幾句話,什麼也不能陪她做一樣。
餘田生工地結束回家是七月底,村裡的孩子們都已經放暑假,一個個往餘莊河裡紮,村頭簡直從早到晚地熱鬧。
謝寄懶得動,最遠也就挪到門前簷下坐著,聽著村口的動靜發呆。
餘田生剛回來,不知道謝寄又病了一次,以為還是上次沒有恢複好,看他不想動就陪他坐著說說話,說的都是工地上的人情世故,還說到有人來找師父拜師被師父拒絕了。
“有人拜師不好嗎?”謝寄好奇。
餘田生坐在小竹椅上,雙手抱著後腦勺往後仰又搖回來,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笑道:“沒徒弟的人才那麼想,師父有我這個徒弟就夠了,收那麼多幹嘛?”
奶奶在邊上摘菜,聽到往地上呸一口:“袁來帶你是麻煩夠了,你給你師父什麼了?逢年過節那點東西還好意思。”
餘田生在外風吹日曬幾個月,比冬天黑了不少,但還是看出這會兒臉紅了,卻偏不服氣,停下搖擺跟奶奶抗議:“奶奶你怎麼越看我越不順眼?我師父都一直誇我事做得好。”
奶奶端菜起身,腳邊幾只雞擋了道,她用腳踢開,罵道:“沒自知之明的東西,走開。”
謝寄憋著笑,可被餘田生一對上眼就忍不住笑出聲。
“奶奶罵你沒有自知之明。”
餘田生搓臉:“我聽得懂,不用你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