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生對著手機愣了好一會兒,還沒釐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先手忙腳亂地把手機螢幕摁黑了。
他沒有謝寄的聯系方式。已經好多年了。
其中有客觀條件限制,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放任了這種情況發生。
他對謝寄到底是虧欠在前,本來就沒臉面聯系。
但理智歸理智,感情上餘田生又想多看一眼,他重新點開螢幕,那張風景照赫然入眼。
這不是餘莊河,但只要那個人說是,又有誰在意真不真呢?
可是他為什麼還在意這條河,不惜用這張完全說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模糊的圖片當頭像?
餘田生手指落在螢幕上有些抖,說是心虛也好,心疼也罷,但也僅此而已。
羅元元過一會兒又發來語音,聲音帶著明顯的興奮:“田生哥你睡了沒?看到我推的名片了吧?謝寄哥早兩天回來了,隔天又走了。我想著你應該沒他微信就推給你。”
餘田生裝死。
羅元元又發了一條:“唉,我跟你說田生哥,我們回了趟你們家,你那個舅爺真是個老不死的東西,罵謝寄那是一點情面都不留,謝寄哥倒還好,沒跟他計較,就是一鋤頭把老不死的嚇尿了,是真尿了,笑死了。”
餘田生還是沒裝下去,回資訊問:“崔永貴罵他什麼?我剛忙完。”
“還能是什麼?那人就剩一張嘴了,逮誰罵誰,怪謝寄哥把他搞成這樣,他那不是自己作的麼。算了我懶得說他,田生哥你自己加謝寄哥聊聊吧,有什麼誤會就說開。我看他身體好像還是不太好。”
“再說吧,我看著辦。”
餘田生回完,羅元元沒再說什麼了,他把語音又一條條點開聽了幾遍,最後就記得那句“身體不太好”。
他想起那天在福利院見謝寄,對方還是那麼瘦那麼蒼白,即使戴著口罩,眉眼間看著都不是健康的氣色。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
過去還能寄希望於手術,現在六年過去,那個人手術也快五年了,連手術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他還有什麼辦法呢?
餘田生有些鼻酸,分不清是內疚多一點還是心疼多一點。
過兩天餘田生正好閑著,陳光明突然又打電話,興沖沖說給他攬了個活,是他一個客戶的妹妹要結婚,剛買了套二手房需要找人裝修。
餘田生有些不解,陳光明自己就是幹這個的,沒道理有活不做推給他,便直接問了對方。
陳光明倒也不繞彎子:“房子小,這點活還不夠我養工人,但給你就正合適。再說哥還能白給你,回頭請我吃飯。”
話說到這份上,餘田生也沒再客氣。
他跟陳光明認識也有十來年,除開最早那段不愉快的經歷,後來倒算成了可以有事說事的兄弟。
餘田生很快給客戶妹妹聯絡上了,對方也是個爽快人,說他是陳光明介紹的,沒有任何不放心,當即就約時間看現場簽合同。
房子是八十幾平方的兩居,有點年代,但位置也是真的好,地處市中心,周邊都是公園,兩公裡內商場醫院學校應有盡有,有這麼好的條件,房子再裝修好點,自住舒服,轉手也容易。
合同簽完,業主鐘小姐倒是提了個要求,就是務必要審美好,因為她哥之前的婚房被家人裝成了田園風,她嫂子差點鬧離婚。
“餘師傅,”鐘小姐秀眉微皺,“不是我不放心你啊,實在是因為有前車之鑒,我跟我男朋友又沒時間管,就只能拜託你了。”
餘田生滿口答應,轉頭就打電話請陳光明吃飯,答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多收集些資訊,能得到點意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