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源也是沒閑下來,幫彭主任那寫字死爛的人抄著報告,聽罷便是道:“我之前不是問你,許良新跟你們說話的時候眼睛往哪看麼?”
“是。”楚瀾雨暗暗腹非,你那時候還可兇呢。
“學過心理學麼?”解源移眼來看他。
原諒楚瀾雨沒那麼學富五車:“沒。”
解源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出口,給了楚瀾雨面子——後者不由驚喜。
他道:“這是個很基礎的心理學知識。人在敘述時會不經意做出一個動作:轉動眼珠。而這麼個小動作,就能看出他是否在說謊。眼珠向左是證明確有此事,向右則是胡編亂造。”
楚瀾雨回憶了一下當時的許良新,才察覺他的眼珠總是滾動,那麼他是故意的,要掩飾住這個會暴露自己的小動作。
說實話,他有些後悔沒帶解源去了。
解源最後還補了句:“不過,可能也有例外。”
楚瀾雨笑道:“解法醫你學的東西很雜啊。”
解源一語揭過:“無聊而已。”
楚瀾雨複又想到許良新的那一番說辭,蹙眉道:“那他說的得有幾分是真的?”
或者他故事創造能力強一點,直接編了一個全新的故事出來?
楚瀾雨在腦中回想了一下許良新說的那個故事:
梁建煒梁師傅沾染毒癮,引誘學徒許良新吸毒不成還欲逼迫,最後失敗。
再一想到許良新受審問時全程的神態語氣,楚瀾雨便不住地想這孩子要不是中戲畢業,就是心理素質太強了,面對一屋子警察還能從容演戲。
“所以解法醫,”楚瀾雨停了狂翻資料檔案的手,望向解源,“你覺得正確的故事是什麼?”
“不知道,沒學過寫小說。”
解源合上筆帽,拿起報告來起身越過楚瀾雨,後者問道,“嗯?你幹什麼?”
“拿報告給彭主任。”
楚瀾雨還待再說,小陳就從外頭鑽過來,手上還拿著個筆錄,解源就趁著這個時間空隙走了出去。
“……幹啥啊小陳。”楚瀾雨道。
小陳一揮手:“清姐審完唐建國了,叫我讓你看完筆錄後再要你過去一趟。”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唐建國負隅頑抗對吧。”楚瀾雨十分之瞭解這位中年人,拿過筆錄後便只隨意地看了幾眼。
果然,林玉清寫了十幾個問題,受審問人唐建國不是胡言亂語就是“我不知道”,又或者是“關我什麼事”。
楚瀾雨將筆錄還給小陳,順帶問道:“林玉清現在怎麼樣?”
小陳避重就輕:“想打人。”
楚瀾雨邊走出辦公室邊噤聲道:“叫她忍住啊,審訊室都恨不得裝滿攝像頭,那攝像頭還連著上頭呢。”
小陳比了個ok手勢:“她知道的。”
他須臾後推開門,“楚副快進來。”
楚瀾雨關上門,轉頭去看剛結束審問出來的林玉清。
他揶揄道:“怎麼樣?”
林玉清簡直欲哭無淚:“老油條!來警局來多了都摸出審訊套路了,死活不說,嚇他也不管用!”
楚瀾雨想了想:“我進去?”
林玉清立馬變臉:“那算了。你要是進去,他說不定連嘴都不會開了。”
楚瀾雨痛心疾首:“難道我們真要敗在這個中年人之下了嗎?”
“我覺得,”解源不知何時也進到了審訊室裡,楚瀾雨突然發現解源管的其實很多,“現階段審唐建國是沒用的。”
林玉清和小陳異口同聲:“怎麼說?”
解源眸色淡淡:“如果說唐建國真的還有更多事瞞著,是證明我們手頭上可以擊垮他的證據還不夠多,跟他死磕沒用,刑部拷打犯人的手法過時了。”
真的,楚瀾雨想,解源這犯罪心理學學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