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過去二十年的每一日,每當面臨抉擇,他總是習慣性地傾盡所有,斟酌每一種可能性,並甘願為所謂的“錯誤選擇”承擔責任。
早在那時起,他已向命運屈服,做好獨行而過的準備,準備好了向前,也準備好了向後。
可如今,他竟然有了一個家,深愛著他的她在這裡。
原來他一直在追尋的,一直想要的,竟然是如此的單純。
原來,他已完成所有的任務,不用再被過去驅使。他終於被允許、被寬赦,終於可以擁有真正的未來。
“蕾雅……”
“怎、怎麼了?”被眼前人的反應弄得也手足無措的蕾雅,慌忙想站起來擁住他,“是不是太驚訝了?……還是,嗯,你覺得太早了?”
“……不。”男人的手指動了動,牢牢地與她的纏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推聳回沙發,隨即雙膝跪倒在厚地毯,將妻子緩緩地拉進環抱。
壁爐星火躍動,溫度隨之包裹著他。他卻再也忍不住了。
他緊緊地抱著她,頭埋入她的頸窩,被烤得滾燙的眼淚順沿他的鼻樑一路汩汩淌落,掉在她的脖間和白裙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平時筆直的肩線此時徹底垮塌下來,隨著他的呼吸一下下起伏。
蕾雅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得生疼。她預想過很多斯內普的反應,卻沒想過會是這一種。
“西弗……?”她輕拍著他的肩背,“是不是還發生過什麼事了?”
“沒事,一切都很好。”他啞聲回答,再度收緊手臂,彷彿要將她揉進血肉。
她是如此真實,是如此地令他貪戀,他是如此的想她。
如此地想她。
他將自己放縱在妻子的懷中,如同一個夢魘不醒的人,獨自熬過漫長的黑夜,終能擁抱到唯屬於自己的、真實的太陽。也只有回過頭才明白,一直以來是自己不願意醒來。
害怕白晝,害怕太陽會拒絕他、灼傷他,更害怕太陽會被他吞噬。
可這些都沒有發生。
太陽只是溫柔地接納了他。
蕾雅不再問了。她安靜地聽著他坦白的脆弱,想要安靜地告訴他,他可以在她這裡拋下所有,再不需要為那些他未能做到的事物後悔自責,只做一個疲憊的自己,宛如一個天真的孩童般放聲哭泣——
他上一次被允許這樣做,是多久以前了呢?
這顯然是一個男人在這麼久的一生裡可以儲存的所有眼淚。
俯下身再貼近他些,指尖揉搓他的額角,梳順男人糾纏的頭發。她是那麼地耐心細致,就像當初在病房裡,他也如此般為她理好的斷發那樣。
“沒事,我在呢。”她將半長的黑發攏到他的耳後,露出一張疲憊又脆弱的臉龐。她用衣袖抹去他眼下的水痕,輕輕地告訴他:“我好好的在這裡,你也好好的在這裡,你要做爸爸啦。”
她的另一隻手扶起他的下顎,先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而後是緊繃的眉間、濕潤的眼眸和鼻尖。最後,她貼近他的嘴唇,給予他一個載滿二人苦澀淚水,卻真摯熱烈的吻。
“慢慢來,西弗勒斯。我會陪著你,一直始終。
take a the tie need, severus. i’ here for , no and aays.)”
斯內普以顫抖的雙唇回應了她。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有一個宇宙的重生這麼久。他答應般低哼一聲,指腹不住摩挲著妻子溫婉美好的面龐,“傻瓜,你怎麼也哭了?”
“一定是荷爾蒙的原因。”她摸摸鼻端,見丈夫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也跟著破涕為笑。
“剛剛,是發生了一些事。”斯內普深呼吸一下,再不想隱瞞。他虔誠地對上她與幼時如出一轍的雙眸,“不過,在告訴你之前,我想說……”
“我回來了,蕾雅。”
“歡迎回家,西弗。”
一顆流離漂泊的心已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