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像是小動物一樣謹慎地掃了一眼周圍,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就週一的魔藥課,你還記得嗎,我贏得了福靈劑。其實我跟你說,全都是因為我跟著這個人的筆記,比書上寫得指南好多了。”
“什麼樣的筆記?還能寫得比書上好?”蕾雅故意用有些訝異的語氣問他,注意到哈利眼裡正閃爍著仰慕的光芒。
“比如說……”哈利嘩啦啦地掀開了書,直接翻到了活地獄湯劑的那一版,以手指指向一處淩亂的筆記:“你看,這裡他寫了瞌睡豆要用短刀的側面擠壓,而不是切片。”
——“聽著,瞌睡豆的處理方法,是要用刀的側面擠壓而不是切片,這樣更容易出汁。”
蕾雅驀地就想起來,在魔藥儲存室裡按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是屬於這本書主人的。
要是讓此時如此崇拜這人的哈利知道,這本書的所有者原是他最討厭的斯內普,會怎麼樣呢?
蕾雅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反正等新書到了,他就會把舊書還回去了。
而且,哈利確實從這本書上學到了東西,不是嗎?她並不想看見哈利失望的樣子。
於是她隨口說道:“可能是之前的學生的吧?”
“沒寫名字呢,就寫了本書屬於混血王子。”哈利晃了晃腦袋,“但這筆跡有點像女生就是了。”
“喔,希望不是個奇怪的人。”她應道。
哈利在隨便翻著書頁,蕾雅盯了一陣,就想起來上面還記載了很多斯內普自創的咒語,尤其是神鋒無影——她正是以這一咒語傷到了斯內普本人。她眉心微動,立馬又叮囑道:“你還是不要太相信書上寫的好,萬一有錯的呢。這個人要是這麼厲害,現在在魔藥界我們早就該聽說這位‘王子’了。”
“你說得對,我知道的。”哈利胡亂地點頭,迅速把書合上放在一邊。
蕾雅抿了抿嘴,決定還是先不去管他吧。
她伸手端起了已經涼透的咖啡抿了一口,正準備去拿起自己身側的羊皮紙,身邊的哈利重新拿起那封信,小聲開口道:“其實,我剛剛收到了西裡斯的信。”
“西裡斯?……啊,是布萊克先生啊?”蕾雅將羊皮紙按在墊在大腿上的課本之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還好嗎?”
“已經痊癒並且秘密出院了。”哈利眨了眨眼睛,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喜憂摻半般扭曲著,“就是,他在信裡說一個人呆在格裡莫廣場太無聊了。”
是的,布萊克先生仍然是戴罪之身,是因為在神秘司一事中豁出性命保護了哈利,再加上鄧布利多的庇佑,讓魔法部在那以後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並不能就那樣讓他洗脫罪名,他依然需要躲開公眾的視線。
於是,在鄧布利多的秘密監護之下,他在聖芒戈養好了傷,又悄悄回到了格裡莫廣場。
“我真不明白,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他做的了,明明為了保護我他差點連命都沒了。”哈利見蕾雅陷入了沉思之中,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就是這樣,他還是得躲起來。”
“唔,”蕾雅終於回過神來,有些難過地看向身邊的眼鏡男孩,“既然他是冤枉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洗清冤名?”
“辦法?”哈利的肩膀抖了一下,臉上瞬間展出了憤懣,“其實之前我們都抓到真正的犯人了,讓他跑了!”
“真正的犯人?”
“是彼得·佩蒂格魯,現在是個食死徒。”哈利說。
接著他又將三年級發生的事情跟蕾雅說了一遍,因為當時蕾雅跟他們並不是很熟絡,到後來也只是知道西裡斯是冤枉的,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了而已。
蕾雅耐心地聽了一陣,心裡不禁暗暗為這陰差陽錯的事感到惋惜。
隨後,她安撫般看向哈利,試探性地問:“也就是說,只要抓到這個佩蒂格魯,就能證明布萊克先生是清白的了?”
“我當然不是沒有想過。但要怎麼抓住他呢?神秘人已經歸來了,食死徒只會比以前更難以捉摸。”哈利也許早就意識到了這點,但是無計可施的無力感就像一盆冰冷的水,不僅澆滅了一腔熱血,也讓他清醒地放下這個念頭。
是啊,能與食死徒抗衡的,也就只有鳳凰社。
可是他們這麼久以來都沒有為洗清布萊克先生的冤罪而行動,為什麼呢?是這種行動過於危險嗎?
也許,只有鄧布利多知道答案——但是,這位老巫師已經時日無多了。
蕾雅嘆了一口氣,頃刻之後,她還是決定將心裡的想法說出口:“你今晚不是要見鄧布利多先生來著?不如跟他說說這個事?”趁他還能周旋其中,這個事越早解決越好。
“也對,”哈利將信再度折起來,重新扶正了有些滑落的眼鏡,綠色的眼睛裡綻出了格蘭芬多獨有的堅決,“也許我今晚該跟他說說這個事。”
“你最好跟他解釋一下,要是布萊克先生能恢複自由,能保護你的人就多一個。他又那麼強。”蕾雅補充著話,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這樣能給他一點勇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