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訝異劃過斯內普的眼底,但他很快就將自己的表情調整了回去,似笑非笑地看著鄧布利多,“凡事沒有絕對,鄧布利多。”
“很期待你的舉證,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笑著說。
老巫師的話音剛落下,斯內普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暫時是說不過面前這位世界最偉大的詭辯手了。他總是那樣一步步走進鄧布利多設好的圈套裡面,無論他如何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個話術陷阱,提前構思好所有的對策與對白,鄧布利多總是會出其不意地有別的詮釋。他在他的那些話裡栽倒、被打磨、被說服,直到他心甘情願地接受老巫師的指示。
斯內普嘴角一沉,迅速地朝門口走去,那黑袍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也在憤怒地擺動著。
但是到了門口,他又停住了。
“你有沒有用你那個充滿智慧的大腦想過,我或許不想再為你做這些事了?”捏著門邊緣的手關節因用力而變得發白,沉在黑發裡的臉此時竟然多了一些侷促,“或許我昨天就該隨了你的願將你殺死,這樣對誰都好。”
“很高興你還記得這件事,西弗勒斯。那麼我想你也應該意識到,這些事正是為了保證我死後計劃還能順利的進行。”
“恕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相關與必要性。”斯內普將門推開了些。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終有一個時間點,你會明白一切的,西弗勒斯。”他看著這位魔藥大師的背影,繼續淡淡地說道,“另外,西弗勒斯,我有沒有想過和你願不願意都已經不重要。這都是你答應過的,我的大腦功能還保持著良好的運作水平。”
斯內普瞪他一眼,大步邁了出去,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霍格沃茨的建築質量還是很可以的,至少在門這一塊。鄧布利多看著斯內普離去的方向想到。
西弗勒斯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要再摔門出去?鄧布利多用左手扶正了一些自己的軟帽,又想到。
老巫師懶洋洋地拆開一顆檸檬雪寶放到嘴裡,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撫摸了一下已經進食完的雛鳥,發現那顆粉紅色的小腦袋上面長出了些絨毛。他又在校長室裡來回踱步了一陣,整理過思緒,才重新坐回辦公室的前面。
鄧布利多從抽屜裡的抽出一張信紙展平,又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自己枯槁的右手,以左手拿起了魔杖。
“親愛的雷格納,”
鄧布利多用魔杖操控著羽毛筆開始寫信。
……
千百根熠熠生輝的蠟燭整漂浮在長桌之上,四個學院的院旗正穿插著垂掛在這些蠟燭之間,被柔和的蠟燭光線映得有些虛幻。再往上,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千萬顆的星辰正在那裡閃爍著,一望無際,無與倫比。
“我相信,這一動蕩的一年裡大家都經歷了很多。我必須告誡各位,很遺憾,這一切在不遠的將來只會變得更糟糕。我相信各位都清楚我所指的是什麼。但我同時也相信,那些常懷勇氣、敢於謀略、保持明智、並忠誠正直的人,永遠都能堅定地穿越黑暗。記住,黑暗之後,黎明一定會到來。”
霍格沃茨的學期結束晚宴永遠都是華麗而璀璨的,而食物也總在經歷苦難以後變得更加美味,再配上這位偉大白巫師娓娓道來的致辭,對於經歷了魔法部一事的孩子們來說簡直就是劫後重生的慶典。
蕾雅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劫後重生,他們還有很多的苦難要去經歷、還有很多場戰爭、很多將要失去的人和事。
但是今夜,這十六歲的尾巴裡,至少讓她再好好地感受一下吧。感受那些簡單的快樂,依偎在一起的溫暖,分享過的食物,沒前沒後的話,至少此時,他們還能大聲而放肆地去笑、去愛、去表達。
那天的晚上,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的笑聲響了一夜。暑假的前一天沒有人想把時間浪費在睡眠上。
蕾雅和哈利他們圍在慣常那張正對著那幅獅子旗幟的沙發上,分享著她父親給她寄過來又吃不完的零食。怪味豆灑了滿滿一茶幾,巧克力蛙的卡片也全是重複,還有那些麻瓜餅幹中間的夾心甜膩得牙疼……噢,還是黃油啤酒深得人心。
他們聊著暑假計劃,聊著西裡斯·布萊克的傷,聊著下學期的打算,也摻雜了一些戀愛趣事——比如說哈利到底為什麼跟張秋在一起,又為什麼跟她分了手。聊得大家都開始打起了哈欠,但是誰也不願意回去寢室,於是就那樣橫七倒八地在休息室裡睡下了。
等清晨的陽光有力地穿透了休息室裡那扇有著大量紅色的彩色玻璃,紅色的曖昧光暈正親吻著她白皙的臉,蕾雅恍惚地睜開了眼,也慌忙地喚醒了正在睡覺的其他人去收拾行李。
霍格沃茨列車的紅則是另一種更熱烈的隆重,也是令人百看不厭的,特別是搭配著那幽幽擴散開去的白色蒸汽。
但站臺上的景象就沒這麼好看了,亂糟糟的行李和排得歪歪扭扭的隊伍擠得人都快要掉下去了。蕾雅提著自己的箱子跟在赫敏後面,耐心等待著前人緩慢而笨拙地將他們的行李搬上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