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蕾雅感覺自己不僅身上疼得很,連心髒也開始劇烈地跳痛起來。
她瞬間便心虛地別開視線。
還沒等她能做出任何回答,斯內普冷笑著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建議你趁失去意識之前,趕緊去找到那個愚蠢的家夥並乞求他的憐憫吧。”
蕾雅不再說話了,也無法再看向他,側過臉將目光放向窗外,試圖轉移一些注意力。
有雪夜的寒風正灌了進來,無情地撥弄過辦公室壁燈裡的魔法燭火。火芯不安地隨風顫動著,卻像是她因疼痛而哆嗦不已的身體。
乞求他的憐憫……
她忽而難過地想起來,魔藥瓶上寫著的“一定能創造與那個人一次美好回憶”。
可笑至極。這種由同情心所帶來的回憶,只能是一廂情願的美好。
“你聽懂我的話了嗎?現在,離開我的辦公室。”斯內普催促的聲音打破了這陣沉默。
蕾雅低下頭,嘆了一口氣,用弱到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嘟噥著:“……教授您說,如果他不回應我,我可能會死嗎?”
斯內普顯得更加不耐煩,譏諷道:“你是理解我不了我說的話嗎,這是一種詛咒。還是你想跟我說你已經將黑魔法防禦的基礎知識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的回答已經很明確了。
她怎麼會想過,不過是隨手拿起的魔藥——拉文德,你原來到底是想對誰用啊?!
蕾雅苦中作樂般暗暗想著,如果她活下來,一定會找那個原本的受害者出來,讓他好好謝一謝自己。
可此時,她根本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悲涼無助地將頭完全垂了下去。
要……對他說嗎?
如果身為一個教授……他,或許?
蕾雅黯淡的目光再次移向他黑袍的一角,好像在祈求有什麼神跡發生一樣死死盯著。
斯內普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皺著眉注視面前的學生一陣,很快就意識到什麼。他難以置信般頓了片刻,隨後拔高聲音質問道:“你為什麼還不離開?對方是誰?!你別告訴我是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是……”她被他的語調嚇得猛然抬頭,迷茫地看了他一瞬,嘴巴張了又張,終於還是說不出來話。
斯內普抬手用魔杖抵著她的下巴,命令道:“別讓我再問一遍!看著我!”
一瞬間,蕾雅對上一雙憤怒的黑眸,那裡好像閃過一瞬的訝異,旋即,一陣刺痛從蕾雅的腦海裡炸開。
她輕哼出聲來,感覺有細針正在無情地攪動著她的大腦。
是攝神取念。
無數的日常場景被他翻出。昏睡的魔法史課、無聊的變形課、難熬的魔咒課,是一成不變的霍格沃茨生活;格蘭芬多休息室、格蘭傑、布朗、韋斯萊、波特……斯內普冷漠地瀏覽著這一幕幕場景,直到他看見空無一人的霍格沃茨圖書館中,那在禁書區裡看著魔藥書籍的黑色背影。
——他在課堂上用魔杖指揮著坩堝的樣子,竟然是她在喝下魔藥後最先浮現的形象。
斯內普立刻就松開她,下一秒便迅速背過身。
蕾雅難受地喘息著,怔怔地望著面前這個冷漠如石的背影出神。
她立即就明白過來。
斯內普憑什麼要救她呢?
“… 對不起,教授。打擾您了。”蕾雅憋紅著臉,朝門口邁開步子。
可是還沒走出兩步,她的耳朵就開始嗡嗡作響。她頓住腳步調整呼吸,卻發現大腦也逐漸變成一團深暗的漩渦。緊接著,眼前的一切再也看不清楚,而是變成了大片逐漸擴散開的黑色光斑。
斯內普聞見身後的動靜側過頭來,就瞥見眼前的人身體正仄歪向一邊,隨即咚地一聲倒在他的辦公室地板上。他愣在原地,很快重重地砸了一下嘴,那種出於師德的責任心迫使他走向她。
就在那不真切中,蕾雅感覺有什麼東西扶起了她的肩膀,十分溫暖。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眼睛撐開了一條縫,望見一雙陰森到可怖的眼睛,就像剛才眩暈中看見的黑色漩渦。但是漩渦裡翻湧的不是海水,而是濃重如深淵的慍色。
“聽清楚,無論你心中有何種愚蠢的幻想。我接下來的行為,僅僅是履行我作為教師的責任,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斯內普用一隻手扶著她,話語從咬緊的牙縫裡擠出:“我說得夠清楚了麼?立刻回答我!”
“……明、明白。”蕾雅忐忑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