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的背影僵住了,他望著雲海中若隱若現的遠山。
真是太可笑了。
他們都在演,
演給誰看呢,
這荒誕的戲碼。
山風越來越大,吹散了誰的一聲嘆息。
自那一日後,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
沈清秋不再刻意甩開洛冰河,卻也從不主動與他說話。洛冰河安靜地跟在身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靠近,也不遠離。
師尊不理他了。
這個認知讓洛冰河心裡發悶,可他又不敢貿然開口。直到某天夜裡,他終於忍不住,藉著夢魔的能力,潛入了沈清秋的夢境。
然後,他看到了上一世的一切。
夜色深沉,沈清秋的夢境如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洛冰河站在其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看見了小時候的沈清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破敗的巷角,和一群乞丐搶食,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肯鬆手。夜裡,他偷偷往欺負他的人的水裡下藥,眼神冷得像冰。
原來師尊小時候…是這樣活下來的。
畫面跳轉,少年沈清秋躲在柴房的陰影裡,看著嶽七遠去的背影,手指死死摳進門板,卻始終沒有出聲挽留。
原來…師尊也曾被拋下過。
再後來,某個昏沉的午後,無厭子的聲音如同毒蛇般鑽進耳朵:“想報仇嗎?那就燒了這裡。”年幼的沈清秋站在秋府外,手裡攥著火摺子,眼神空洞而瘋狂。
原來……師尊也曾被逼到絕路。
洛冰河的心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紮過,疼得發顫。他想走過去,想抱住那個滿身傷痕的孩子,想告訴他“不要怕”。
可夢境不會因他的意願而改變。
畫面驟然扭曲。
清靜峰上,沈清秋一襲白衣,神色冰冷地站在殿中,而地上跪著一個與洛冰河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廢物。”沈清秋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刀,“連最基本的劍訣都學不會,也配做我的徒弟?”
鞭子抽下,戒尺砸落,靈力化作細密的針紮進經脈。那個“洛冰河”始終低著頭,不反抗,不辯解,只是沉默地承受著一切。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師尊了。
殘忍、暴戾、毫無憐憫。
彷彿要把世間所有的惡意都傾瀉在這個人身上。
洛冰河站在原地,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