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不會曉得,看到鬱郁寡歡的她,我的心是多麼的痛。
她永遠不會知道。
我,終究也只是個沒用的家夥啊。
明葉和文芬往我們這邊走來,大家圍著篝火而坐。
我轉頭看向海邊,發現笑眉坐在那裡,沒有半點移動的打算。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往前湧上來,似乎隨時一個浪過來就可以把她捲走。
此時的她看上去弱不禁風,惹人憐惜。
“笑眉看上去還是很不開心呢。”文芬小聲而擔憂地說,“也許事情發生得太意外了,根本讓人難以接受。”
“該死的龍飛揚,無端端的幹嗎要和笑眉分手呢!”明葉一臉義憤填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啊。”
我們現在才高三,今年的七月將是我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而笑眉這個時候受到感情的打擊,我真擔心會對她的高考造成影響。
“也許他是擔心他們的戀情會影響笑眉的高考呢。”龍基輕輕地說。
我盯著他被火光照得通紅的臉,揣摩著他的話裡到底有幾分事實。
“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自以為是呢!”明葉顯然對這種分手的理由不屑一顧,“你們只是以為會發生某種情況,就自己按自己的意願去作決定,根本沒有顧及女孩那邊的感受!”
“對啊,笑眉又沒有告訴他說他們之間的戀情影響她的學習。”文芬也表示贊同。
“什麼破爛理由嘛!八成是愛上另一個妹妹了,然後就扯出這樣的鬼理由。”明葉把一根枯枝放進火堆裡。
“可憐的是笑眉現在這種魂不守舍的樣子!”文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聲都嘆到大家心坎裡面去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明葉又拿了一根枯枝往火堆裡拼命地戳,彷彿那是龍飛揚似的。
“都說男人真是害人不淺的東西!”明葉一臉不屑、咬牙切齒地道。
“哎哎哎——別把所有的男人都罵了啊!”龍基抗議道。
“那本來就是嘛!”明葉堅持己見,“男人都一個樣,天下烏鴉一樣黑啊!”
“什麼叫做天下烏鴉一樣黑啊,我告訴你——”
“夠了!”
我正想阻止他們兩個無休止的爭執時,卻聽到文芬喝住了他們。
“我們現在要關心的是怎樣讓笑眉重新快樂起來,而不是在這裡開辯論大會!”文芬漲紅著臉,卻異常嚴肅地止住大家的爭辯。
氣氛又凝結了起來。
不遠處的笑眉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們的談話,只是那樣呆坐著。
我的心髒又開始微微作痛。
周圍靜悄悄的,彷彿一切都和夜的寂靜融在一起。
過了好久,都沒有人打破沉默。
“我們來唱歌吧!”明葉忽然興致高昂地建議,試圖活躍一下氣氛。
沒有人敢吭聲,因為誰也不會愚蠢到去招惹她。
明葉很喜歡唱歌,可是偏偏擁有一副沙啞的嗓子,唱起歌來像是有人踩了鵝的脖子一樣。而且她的品味獨特,尤其偏愛革命歌曲。每當她在家引吭高歌時,她房裡養的金魚就會集體自殺。所以她養的金魚都活不長,她氣得天天詛咒我養了兩年的“小黑一家”早日反肚而亡。
更加恐怖的是,明葉的聲音破破爛爛就算了,她還一唱就沒完沒了,活像迴圈播放機。人家整個漫長的革命時期才誕生出來的歌曲她一個晚上就把它們唱到爛了。
有一次她老媽終於受不了地拿著掃帚沖進她的房間把她狠狠地斥責一番:“你這死丫頭是不是讓金魚反肚還不過癮,打算逼我們全家自殺?”
明葉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立即反駁:“這能怪我嗎?您生我就生這麼一個爛嗓子,我容易嗎我?”
理直氣壯地把一切罪過推到生她的媽媽身上來了,她媽立即愧疚得不得了!以後每當她的歌聲引來家人的憤慨時,她媽總會說:“忍著點吧,大家都不容易啊。”
“我去找笑眉。”我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沙土,為自己找了一個逃離這個災難地的理由,也為自己尋找一個接近笑眉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