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發生什麼孟婉凝已經沒有意識了,只記得冷雨打在身上哪裡都疼,她因這雨勉強清醒些,發覺自己躺在山林中,模糊的視線裡只有夜色。
結束了。
躺在泥汙中,雨水混著淚水,仇恨空前充斥胸膛,孟婉凝死死抓著身下泥汙。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腳步靠近,有狼抵著她嗅。
孟婉凝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大概是人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加不甘,在狼以為她無法反抗準備進食時,她猛地翻身將狼壓在身下,同時雙手舉著石頭用力一下一下的往狼腦袋砸下。
直到狼的嗚咽聲逐漸微弱,掙紮的狼身也不再動彈,孟婉凝也徹底失去力氣,就這個姿勢倒在狼被砸爛的腦漿血肉中。
最後的視線中,她看見一雙灰色小靴走近。
“你把我的寵物打死了,”少年打著傘,聲音清朗,帶帶著絲絲涼薄的興味:“那今後,就你給我試蠱吧。”
……
徐顧年第一次見到孟婉凝是在蘇羅城外河畔,那年她十三歲。
他第一次跟著師兄師父外出辦事,在他們的船旁邊不遠處就是孟家幾位小姐少爺們出玩的船。
徐顧年聽見師兄跟幾個武林盟年輕人們在甲板上討論,說孟家有兩位小姐是出名的美人,不過聽說性格不太好相處。
跟著師兄們的視線,徐顧年也看向不遠處在甲板上嬉鬧的幾名少女,隔太遠看不清容顏,但看身姿打扮,確實是美人。
但莫名的,他視線更多落在甲板角落處,一身樸素舊衣的纖細身影。
那是孟家的僕人嗎?
兩船並行不遠,認出是武林盟的船,孟家小姐們還靠過來問好,邀請他們同遊。但這次武林盟是帶著任務來的,船裡關著剛抓回來的殺人狂徒,他們就委婉拒了。
在師兄與他們交涉時,徐顧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瘦小的灰色身影。
原來是個小丫頭。
孟家家大業大,竟也苛待下人不給吃食嗎?
以及……這寒春料峭,為何只著單衣?
徐顧年想問,問孟家為何虐待下人,終究失禮;他想取一件厚些的衣服給她,這舉動卻有些唐突,萬一孟家小姐因此又為難她怎麼辦;把她要過來……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做,孟家的船就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徐顧年嘆口氣,只好作罷。
但他仍忍不住往那邊看,船駛出去老遠,卻聽見那邊傳來落水聲。
徐顧年一直關注那邊,沒有錯過灰色身影落水的瞬間,他緊張起來,在等了一息見對面沒有救人的動作,便幹脆下水遊過去。
直到將人抱在懷裡,才發現這人比自己看見的瘦許多。
最近的船就是孟家的船,徐顧年抱著冷得發顫的人上船,再用內力烘幹水跡。
孟家幾位小姐這才靠過來,感謝他救了這個丫頭,邀請他進船艙喝些酒驅寒。
懷裡的人已經陷入昏迷,惱火這些人不把人命當回事,十五六歲的徐顧年這會才剛剛入世行走,給不來不喜的人好臉色,冷著臉拒絕。
他想幹脆把人帶走,在孟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但孟家終歸是江湖大家,不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就能隨便要走一個人的。
師兄們催他過去,徐顧年只能留下一枚玉佩,告訴孟家小姐等三年後他會來孟家求娶這個姑娘,希望孟家能夠善待她。
他詢問她的名字。
孟家小姐臉色有些難看,勉強維持笑容:“她叫小婉。”
徐顧年記住這個名字。
之後武林盟發現,原本練功懶怠的徐小師弟忽然用功起來了,功力一天天的漲,劍法越來越好,開始勤快的出任務攢錢,而且每個月還會寫一封信寄出去。
知情的師兄說,小徐心裡有人了,他想堂堂正正風風光光的把人娶回家。
即便那個人只是孟家的一個小丫鬟,小徐也要給人家最好的、風光的婚禮。
後來,三年期到。
此時徐顧年在江湖已小有名氣,人們提起他都會與其他年輕俊傑並列。
徐顧年請動師父、當時的武林盟主,去孟家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