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鏡考核非同一般,無數試煉者因為考驗失敗靈臺失守迷失其中。
原本浮世鏡試煉者身邊會有同宗長老看護,一旦發現試煉者異樣,長老就會終止試煉喚醒試煉者。
然而那天溫遙直到神魂重創差點永遠迷失其中,才被長老姍姍來遲的喚醒。
也從那一天溫遙才意識到,即便各宗會因為天機原因給予她優待,但底線她依舊是絕對不能碰的。
那一次神魂重傷,就是給她的警告。這還是同宗長老有所留手的程度。
也是那一天,溫遙明白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
但願,姜予能成功。
浮生閣中,姜予閉目坐於蒲團之上,身前一點青幽火焰搖曳於金蓮燭臺之中。
旁邊的教習時而留意著那象徵神魂的火焰變化,時而垂眸盯著自己的手。
……
姜予站在喧嘩鬧市中,一聲女人尖銳的哭喊闖入耳膜,她緩慢回頭循聲看去。
就在不遠處,一個發髻淩亂的中年婦人被推摔在地,她緊緊抱著懷裡一個渾身是血四肢不自然垂落的瘦小孩童,即便摔倒也小心護著沒有生機的孩子,似乎生怕摔疼了他。任由奴僕驅趕扭壓,她卻邊走邊癲狂大笑:“小寶,娘為你報仇了。別怕,娘很快就來陪你。”
“瘋婦!瘋婦!”這家的管家站在臺階上,指婦人的手顫抖著,抖著唇好半天才說出完整的話:“你居然敢殺害縣令!你就不怕連累家裡嗎?!”
婦人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只戀愛疼惜的注視懷中的孩童,在僕役來搶時激烈反抗,幾個大男人合力,卻掰不開婦人的雙手。
一番爭搶拉扯將孩童一隻手扯落,眾人方看見那腐爛斷軀中扭動的白蛆,周圍一圈僕役百姓臉上都露出驚駭嫌惡的表情。
“小寶!”婦人卻彷彿看不見那腐爛的血肉,掙脫拉扯她的幾個僕役,跌跌撞撞的跪坐下去撿起那截斷軀,然後安哄懷中已經紫青的孩子:“小寶痛不痛?娘給你縫上,別怕……”她一手摸便身上尋找針線,未果又滿眼哀求身邊其他人:“你們有針線嗎?借我針線……求你們……”
仔細一看才知,孩童其餘肢體都是用線縫上的,斷口處已經腐爛發黑,黑色濃水流了一地。
被她扯到的人紛紛躲閃,僕役也不想碰這個瘋婦人。
管家跺著腳指著她催促:“趕緊押她去衙門!”
婦人一邊撿小孩屢屢掉落的肢體,一邊哀求他人:“你們有針線嗎?我的小寶很疼,我需要針線給他把手縫回去!”
場面一度混亂,直到有人看見姜予這邊高呼:“衙差來了!”
那邊原地著急的管家也像找到了救星,小跑著跑到姜予身前,指著女人罵道:“衙差大人,這個瘋女人下毒殺害縣令大人一家三口,縣令、夫人還有十一歲的小少爺,都被她毒死了!趕緊把她斬首啊!”
浮生鏡自動給挑戰者安排身份,姜予走來幾關已經習慣了。她走上前,人群自動給她讓出一條道。
直到走到坐在地上哼哄睡歌謠的女人身前,她平靜的看著女人懷中已經腐爛不成人形的小孩,問:“你為什麼要毒殺縣令一家?”
女人分明已經癲狂,聽見姜予聲音卻詭異的恢複清明,她冷笑道:“因為他們該死!”
她低頭,撥開孩童臉上與血肉糊作一片的一簇頭發,眼中含淚:“我的小寶最乖了,夫子都說他是學堂裡學習最努力的。小寶說,要考取功名帶娘享福。可是高承德!”她眉眼忽的一厲,怨毒的看向那開啟的朱門深處:“他殺死了我的小寶!他把我的小寶裝進布袋用馬車拖行!發現小寶昏死,他帶著僕役硬生生砍斷小寶的四肢!我找了一天一夜,才從亂葬崗找全我的小寶。我帶著我的小寶去衙門訴狀,他們卻說我無憑無證!我帶著那個丟掉我小寶的僕役去作證,他們說高承德未滿十二無法判刑!分明就是因為高承德的父親是縣令!”
她仰頭,一臉髒汙滿眼猩紅的問姜予:“大人,您說他們該不該死!”
旁邊的管家趕緊出聲:“大人,您別聽這個瘋女……”
“該死。”姜予平靜道。
管家怔住,女人滿意的笑起來:“對,他們有罪。”
“高承德有罪,你也有。”姜予繼續說:“高承德虐殺孩童該判絞刑,其僕役夥同虐殺孩童同判死刑,介於高承德已被你殺死,稍後我會對其屍首進行絞刑,其餘僕役照判。而你裝瘋毒殺高承德及其父母共三人,同樣是絞刑。”
說到一半時,女人痛快的笑起來,幾個僕役跪在姜予面前痛哭流涕哀求不止。等姜予毫不動搖的將話說完,周圍人與物定格,緊接著一切化作虛無。
在虛無中,新的場景又緩慢構建。
“我是被邪魔控制的!我和張師妹出自同宗感情深厚,我那麼多次救下張師妹,我怎麼可能會殺她。”
“你嫉妒她,你以殺死張瑩羽作為交換條件,同意邪魔附身。按仙盟律法,與邪魔合作殘害同門,判死刑。”
“我本仙宗內門精英,好心幫助那個村子誅殺邪魔,他們卻為了討好邪魔給我下藥,用我的血肉身軀供養邪魔十八年!脫困後我殺死那隻邪魔,還有那群為邪魔殘害修士的村民。我殺的都是畜生,我救了更多人,有什麼錯?”
“你殺害小牛村村民一百二十一人,其中三歲以下無辜稚童有十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