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見狀垂下手,賒來的劍靜靜點在地上。
徐牧吩咐金鑾衛去搜查刺客跑到哪個宮,然後上前,問姜予:“殿下可有受傷。”
夜色有些暗。
這幾個月,少年高了許多,已經高過了姜予一個頭,夜色中一身戎裝靠近,無端給人一些壓迫感。
也越發的像原主記憶裡的那人。
藉著夜色,姜予看著眼前男人。
徐牧沒聽見她說話,還以為是受了傷,下一刻,一隻手再度撫上了他的側臉。
大概是剛剛受了驚,姜予此刻眼裡全是依賴與眷戀,還有微不可見的埋怨,似乎在質問:你怎麼才來。
她向來自持矜貴,從未流露過這種小女兒家的情態,足見今日的刺殺還是給她帶來不小驚嚇。
徐牧渾身一僵,心中短暫的翻起一樣悸動,隨後又自嘲的斂眸。
這個動作,在公主府姜予曾經做過許多次。
每一次,都是失態的把他當做了那個人。
“阿堯……”
果然,徐牧又聽見了這個名字。
他垂眸,用恭敬的語氣喚醒姜予的恍惚:“殿下受驚了。”
姜予回神,似乎才認清眼前人並不是記憶力裡的那人。
眷戀與依賴瞬間消散,姜予怠懶的放下手,周身再次砌起疏離的城牆。
她看了一會刺客逃竄的方向,忽然想起來什麼,回眸看向徐牧,輕輕啟唇:“治儀正大人,你的榮華富貴沒有了啊。”
這是在他冊封整儀尉時宣旨太監帶給他的話,後來任職禦前,皇帝也像對待徐家人一樣給予過他賞賜承諾。
今天皇帝設局圍殺姜予,徐牧故意換班留意姜予出宮路線,用行動來徹底拒絕皇帝的拉攏。
面對姜予略帶調侃的目光,徐牧垂眸低頭,轉移了話題:“夜已深了,殿下早些回府休息。下官另外安排人為您抬轎。”
姜予靜靜看他,男人面上瞧不出什麼情緒,她於是懶散的應了:“趕緊。”
在皇帝的有意拉攏下徐牧還會選擇她,姜予雖然意外,但也沒多詫異。
畢竟也不是誰都像皇帝一樣養不熟。
隨行的侍女只有兩個受傷,回府後姜予讓管家給她們安排大夫撥了些銀子,然後倒頭就睡。
這具身體畢竟嬌貴,今夜這種強度的打鬥有些傷身。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
堂堂長公主在宮中遇刺,這不是件小事,大理寺的人為了貪汙和火藥案子忙得腳不沾地,還得分幾個人過來調查她的事。
他們一早就來了,被管事攔在正堂喝茶。
朝堂上的都是人精,聰明點的早看出來了三派的爭鬥,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刺殺的幕後主使,來這一趟也是走個過場。
送走了大理寺的人,管事與姜予說徐牧被降了職,理由是昨天他值夜翫忽職守,才導致姜予遇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皇帝的欲加之罪。
姜予喝了杯熱茶,聽完問:“去南方調查的欽差擇定了嗎?”
管事輕聲道:“還未,朱大人與沈大人按您的吩咐按兵不動,劉氏與陛下兩邊都不讓步。”
他們哪敢讓步,都想自己的人下去清理不利於自己這邊的罪狀,但凡主事的不是自己這邊的人,隨時都可能被釘死。
幾位內閣清流老臣之前還看著兩邊爭鬥,貪汙和火藥案鬧出來,他們才知道兩派有多混賬,也鐵了心不想讓兩邊再禍害江山了,自己這邊也推出了人選。
但也拖不了多久了,周原即將回京,他一旦回來,北方軍入了奕京城,奕京就是姜予說了算,他們必須在周原回來之前把這案子結了,鬥出個結果。
現在,兩派都已經私下派人去南方銷毀證據,就看哪邊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