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幹部說:“我來之前對你們的生意也有過一些瞭解,繼續做大體化加工的話,有個園區應該會很適合你,就在望津邊上,和清渡交界的地方。稅收政策上比較寬松,好談條件,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了。
第二天紀禾就跟著張幹部去了這個叫做雲水鎮的地方。
聽到這個小鎮名字的時候,沉睡在紀禾腦海中的某段記憶便蘇醒了,多年前她來過。
小鎮看得出來的確是兩邊市區都不太想搭理的地盤,偌大個鎮子沒多少常住人口,鎮上企業也都是些小規模建造類的。但勝在便宜。
紀禾挺滿意,唯一的擔心就是地段較偏怕招不到人。張幹部指出,地段偏僻不是招不到人的理由,薪資低下才是,屆時在園區旁邊弄個食堂宿舍樓什麼的,保準吸引成批次的外來務工人員。再加上他們招商局來年的整體指標就是要好好利用這塊地盤,因此日後只會愈加繁榮,不愁沒人。
紀禾同馬飛飛斟酌了番,沒什麼問題,簽吧。
於是園區就這麼定下來了,頭年的租金就是用張幹部酬謝的一萬元支付的。
但光有地方還不行,還得要有錢。像從前那樣一步一個腳印跑業務跑出來的話,那就太慢了,也撐不起她們的新工廠。
張幹部給她們推薦了幾家靠譜點的投資公司,塞了一些名片,至於能不能成,就全憑她們自個兒了。
她和馬飛飛兵分兩路。馬飛飛在雲水鎮張羅著工廠重新開辦的各種大小事項,她便拿著那些名片挨家挨戶地拜訪拉投資。
四月梅雨季節,雨聲在城市間淅瀝如潮,天色如霧。有些樹枝抽了新芽兒,枝頭青黃相間,新舊共存,彷彿兩個季節正在為了寶座而一爭高下。
紀禾開著車在雨霧中穿行,透過前檔玻璃望見街邊的滿樹粉蝶,色若春曉的桃夭,狀若翩躚的輕綢,爛漫而夢幻,很像雙胞胎經常看的日本動漫裡的場景。
大概是櫻花吧,紀禾之前並沒怎麼見過。
目光從窗外跳到腕間的手錶上,一看時間,壞了,都快遲到了。
她猛踩油門加速,到了大廈附近,打轉方向盤,把車倒入露天停車場上的一個空車位。
還沒停妥當呢,斜刺裡躦出半截銀色車頭,一個穿中山裝的瘦男人從駕駛室跳下車來,有些氣憤地喊道:“小姐!我說,這位小姐!”
紀禾拎包下車,被他攔住去路:“小姐,這個車位——”
“誰先來就是誰的,你另外找去吧。”
紀禾急匆匆要走,他又嚷道:“這位小姐你別蠻不講理!就是我們先來的好伐!而且——”
“你先來的那你怎麼沒停進去?要麼是你車技太爛要麼就是你誆我,不管哪種我現在都沒時間跟你扯,你有這個說話的功夫還不如去找別的車位。”
瘦男人被懟得有些跳腳了,正要辯駁,車裡傳來道慢悠悠的嗓音:“怎麼了老林?”
雨還在下著,雖然進去大廈只有幾步路,但第一印象很重要,她可不想頂著被雨淋花的妝容去參會,遂又開啟車門拿了傘,撐著要走,胳膊被那瘦男人強行拽了過去,瘦男人弓著腰,朝車窗半降的車後座裡說著:“這位小姐搶了我們的車位——”
紀禾氣道:“我先來的怎麼就搶了?到底是誰蠻不講理啊?行了!”她掏出皮夾子抽了兩張五元的鈔票飛進車裡,“拿著錢找別的車位去吧,別胡攪蠻纏了,姑奶奶沒時間跟你們奉陪!”
她掙開瘦男人的手爪,撐傘往大廈裡跑。
好在沒遲到,紀禾在衛生間裡整理了一番儀容,妝面完好,衣表整潔,很好,打起精神,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這是最後的機會,打起精神!
雖然每次她都這麼告訴自己,是最後的機會,從而促使自己全力以赴,但這次可能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
因為前面那些她業已拜訪過的投資者名片裡,要麼明確地表示不感興趣,要麼就是資金方面太小氣,完全沒達到她心中的期望值。
奔忙了這麼段時間,只剩下這家叫做遠策的投資公司。
紀禾在會議室裡坐等。
很快約見的人進來,就兩名,紀禾同他們一一握手打過招呼,便用他們會議室的電腦和投屏開始講解自己做的商業計劃書。
沒說上兩句,有人敲了敲門,看模樣是名秘書。
秘書同其中一位約見人耳語了幾句,後者點點頭,便沖紀禾笑道:“紀小姐,是這樣,剛好今天我們孟總也在,表示對你的投資提案有點興趣,說不定今天就是你的幸運日呢——噯,孟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