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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天氣異常悶熱,雖說是夏天,可也熱得著實有些古怪了。
他扽了扽被油汗黏在胸膛子上的背心,仰起臉來,用那隻僅剩的獨眼瞧著天,無風也無月,連一絲雲朵的影子都尋不著。整個的天幕就像一口笨重的銅鍋,又似一張沉悶的羅網,壓得人直喘不上氣兒。
約摸是要下場大雨了。
他瘙了瘙有些發癢的瞎眼,繼續佝僂著腰家去。這隻眼沒壞在那些爪牙鋒利的丫頭片子們手裡,反倒被一隻發了邪的貓兒給毀了,真是氣煞人也。
那會子他早覺得自己撞了客,想著燒把紙錢送送邪,破破煞,別叫陰靈纏他。那頭綠眼睛的畜生就是在那個空擋突然躦出來——也不知是打哪兒躦出來的——飛撲到他臉上連撕帶咬,他齜牙咧嘴費了好大勁才弄下來,正欲一磚拍死,畜生卻溜了,弄得他滿臉腥血,一隻眼也就此毀了。
他扶著隱隱作痛的腰拉開家門,被悶了一天的空氣化作一股熱浪大潮撲面湧來,沖得他腦袋發暈,腳趾抓地,好容易才站住腳,一隻肥碩的灰鼠迅速從他兩腳間鑽了出去。
門口一窩螞蟻,忙忙碌碌地轉著,走著,形成一條歪曲的黑色虛線,向外延伸。
看來這大雨要不了多久就來了,他得抓緊時間加固棚。
他這麼住著都半輩子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落雨還能落死他不成?
他心安理得地躺上床,解開裝冷盤的塑膠袋,全是素菜,沒辦法,還缺點肉,於是又開了兩個肉罐頭,倒上酒,準備齊全後,開啟了電視。
“自打那天東府裡遇著,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哼。”
“癩蛤螞想吃天鵝肉,沒人倫的混賬東西,起這個念頭,叫他不得好死。”
“...哈哈哈,活該凍死他!”
“奶奶,那個瑞大爺來了。”
“好個不知改過的東西!請他進來。”
“昨晚上為什麼失信?”
“昨天晚上我等了你一宿,差一點給凍死。”
“那為什麼我去了,連個人影也沒有?你來的太晚了。今兒晚上你別去那裡了,你在我這房後小過道裡那間空屋等我,可別冒撞了。”
“真的?”
“不信?不信就別來呀。”
“信信,死了也要來。”
他一抹油嘴,拍腿大笑,沖著電視說:“鳳丫頭騙你嗒!去了可沒個好歹唷!”
他大口吃著,喝著,莫名覺得今兒的酒菜都格外有滋味,特別是那罐頭,肉感油香十足。
他把一條肥厚的舌頭伸進去,沿著罐頭內壁嘖嘖地舔著,越舔越香,越舔越過癮。底端舔不著了,他勾著焦黃皸裂滿是胼胝的粗大指頭,用堅硬如龜殼的指甲抹上來一團油汪汪的肉渣子,連著指甲縫裡的泥垢一塊嗦進了嘴裡。痛快!痛快啊!
他躺在床上,渾身發汗,兩條腿窸窣來窸窣去,腿毛紮得面板很是癢癢。他伸手抓了把,感到胸口沸騰,如同烙鐵,腦子裡卻輕輕飄飄,好像大腦小腦錯了位,眼睛不在眼睛上,鼻子也不是鼻子,咂咂嘴,一股沖勁的強氣從腳底板貫通到天靈蓋。
“...嫂子,好嫂子,可想死我了...”
他乜斜著眼去瞧電視,噯?電視好像長了腿,會跑,會晃,他好容易才用腳固定住了。螢幕好似一面洸灩灩的風月寶鑒,倒映出一個恍若神仙妃子的美人,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體態風騷,妖妖趫趫,正撥著指尖脫衣裳。
“鳳丫頭...”他吃吃笑著,伸手去摸那玉露般的香肩。
美人嬌嗔著推掉他的手,媚眼如流,嗓音輕軟:“來...”
他起了身,赤著腳,急不可耐地追著美人。美人扭著腰肢,一步三回頭,三步卻已是在遙遠的鐵軌那端。
“鳳丫頭,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