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這樣說,楊昭只覺得後背的寒毛直立,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稍想不對,一拳揮到程宿空的臉上。
他下意識的揮手過去,兩人扭打一團,後來,兩人終於清醒,紛紛停手,程宿空也恢複了神智,坐在地上,眼神發直,自言自語般說著“你根本不清楚,我好像生來就是為了愛她的,從見她第一面開始,就一直如此。“
楊昭走後,他起身拿過筆記本,終於開啟那封郵件,看到裡面的內容後,淚水止不住地流,笑罵了聲“傻子。”不敢再看第二遍。
第二天,程宿空開始正常上班,甚至比之前更拼,連過年都不在家中,全世界各地飛。
這幾個月,程立看著和女兒關系更加親密的兒子,試探性地提起要不要試著和其他人見見面,被程宿空化為利刃般的眼神直接制止。
十月初,程宿空將自己名下的股份盡數轉到妹妹程悅的名下,程立感覺不對勁,問他,他只說,自己想出去散散心,讓父親再幫自己管理一段時間公司。
程立打消了疑慮,將近一年,程宿空的狀態他不是沒有看在眼裡,每天報複式的讓自己埋入工作中,但凡有點閑暇時間就會發現他在發呆,程立嘆口氣“好。“
他在新尼地買了一棟房子,顧茉當時參加完葬禮後就離開了,宋彷的遺産都是交給聘請的律師按照她傳送給顧茉的遺書辦理的,之後再也沒見過顧茉。
臨走前,他和楊昭見了一面,分開時少見地擁抱了一下對方,楊昭只以為時因為他短時間內不回來所以走前兄弟情深一把。
11月10日,程宿空前往新尼地。
到了地方後,他稍作休整,就自己開車前往各個景點,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竟也將新尼地逛了個大半。
11月15日,程宿空將從老宅找到的相機拿出來,裡面的內容他已經看過,只是看到一半的時候心痛的不能自已,不敢再看下去。
現在,他播放著那段錄影,刮骨淩遲一般,忍著痛,看了一遍又一遍。
從傍晚到深夜,直至相機因電量不足關閉,他才終於有些許動靜,微微起身,從床頭櫃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匕首,是宋彷自殺時的那把。
他看向窗外漫天的星星,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隨後,毫不猶豫地了結自己。
新尼地時間11月15日晚上11點,程宿空自殺身亡,現年26歲。
第二日淩晨五點,當地警方接到匿名簡訊前往家中,經檢視,排除他殺的可能,發現屍體的床頭櫃上一對情侶對戒放置在一封信封上。
早上八點,奧蘭克警方查詢到程宿空身份後,緊急聯系家屬領取屍體。
程宿空遺體回國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程立的頭發在接到警方電話時一夜全白,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直到夫婦倆趕往奧蘭克,他們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警方將程宿空的遺物轉交給他,回國後,程立由公司賬號發布了訃告,並宣佈自己重新接管公司。
這位已經年過半百的中年父親,強忍著悲痛,在大家面前仍展現出若無其事的一面。
程宿空被安葬在宋彷的身邊,這塊墓地是在當時宋彷下葬時就被買了下來的,程立知道後,就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他不怪他,有時候愛就是很自私的,只是兩個孩子命太苦。
過了兩年後,易歡前往墓地去看望她們,帶了五束花,因花束稍顯龐大,在上山途中竟將她的視線也不斷遮蓋住。
她在參加完程宿空的葬禮後,長達兩年的時間內不敢前往這裡,她很長一段時間陷入自我懷疑的狀態,好友的離世對她來說是永遠不可磨滅的傷痛。
終於走到宋彷的墓碑前,她將鮮花先放置在地上,從包內拿出手帕一一擦拭著墓碑,擦拭完畢後,將鮮花放置上面,甚至還從包中拿出一包寵物香腸也同樣放置在宋彷的墓碑上。
易歡視線一一掠過眼前並排的墓碑,嘴唇蠕動了幾下,可是始終長不開口,她的眼神濕潤,好像張嘴之後眼淚便會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言。
過了很久之後,天色漸晚,她正準備走,聽見身旁漸近的腳步聲,扭頭看去,是楊昭,和自己一樣,手捧鮮花。
楊昭將手中的鮮花放置在墓碑上後,站立在程宿空的墓碑前,轉頭看著易歡,“好久不見。”
自從程宿空也去世後,兩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面。
楊昭看著易歡通紅的眼睛,深吸口氣,笑著對她說“我相信,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此刻已經重逢。所以,逝者之人已逝。”
我們永遠記得他們就好,常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