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偏頭湊近宋映微,故意指向宋淮柏,滿臉震驚地說:“咦——那是誰家小郎君?前日他幫我一次,未曾留下名和姓就走了。”
朝眠的聲音不輕不重,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剎那間,附近的目光全聚集到了她身上。
宋映微順著朝眠指的方向看去,不確定地問:“是穿著玉色錦緞袍子的那位嗎?”
朝眠語氣中帶著喜色:“是他!”
周圍一陣嬉笑,有人調侃:“惜言啊惜言,你算問對人了。”
“不是我說,你同宋姑娘關系這麼好,卻不知穿著玉色錦袍的那位,是她家大哥哥嗎?”
朝眠一怔,瞬間又驚又喜漲紅臉面,她看看宋淮柏,又看看宋映微。語無倫次道:“原來是宋大哥,救我之人是宋大哥——天哪,這可真是莫大的緣分,上次杏林匆匆一面......我......”
宋映微只是訕訕一笑,不動聲色看向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的她家三哥。
朝眠探身凝望宋淮柏,興奮道:“宋大哥身手了得,想必騎射之術定然不凡。”
宋映微低聲一咳,又速速瞥了宋淮寧一眼,然後將頭垂地極低。
朝眠實屬虛誇,宋淮柏的騎射本事平平,甚至都沒入圍就敗興而歸。
朝眠早就料到,還是可惜地說:“想必宋大哥今日狀態不佳,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很厲害了。要是我,怕是連靶心都射不中呢。”
這時候,從一開始就是人群中的焦點,現在奪得魁首,應該志得意滿的宋淮寧,臉色似乎更沉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拿的不是第一,是倒數第一。
朝眠拉著宋映微站起來,不顧周圍異樣的眼光,求她為自己引見宋淮柏。
宋映微再三婉拒,也拗不過朝眠非要,她也不知道朝眠今天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到最後宋映微甚至都沒敢再往宋淮寧那裡看一眼,便縮首縮腳帶著朝眠走向宋淮柏。
宋映微低低叫了一聲:“大哥。”
宋淮柏回頭,下意識皺眉,心中不禁納罕。
要知道,他這四妹妹從小被養在孟止菱房裡,平時也跟那一屋子心思深沉的人沆瀣一氣,怎麼平白無故來找他了呢?
後面還跟著一位......宋淮柏滿腹狐疑地往後看。
朝眠向來行的大方,現在見了宋淮柏,偏要做出扭扭捏捏的樣子,柔聲細語道:“惜言失禮,當日原是宋大哥出手相助。”
宋淮柏瞬間想起來了,很少有女子長得這樣漂亮,卻叫他絲毫提不起興趣的。
那雙自視甚高的三角眼中,帶著輕狂自傲,慢慢笑道:“是你啊。”
雖然他對這個人不感興趣,可並不妨礙他享受被人傾慕的感覺,尤其還是一位大美人的傾慕。
朝眠看著宋淮柏那樣子,有想扇他一巴掌的沖動,但她不能,還要對著人笑顏如花才行。
宋淮柏見朝眠一臉誠懇,大發慈悲開了尊口:“你是誰家的小女娘來著?”
不等朝眠先說,宋映微先行一步,替朝眠答道:“這位是太傅家的五姑娘。”
宋淮柏正要說什麼,突然看見宋淮寧往這邊走過來了,他瞬間警覺,心下莫名緊張恐懼。
宋淮寧比小他兩歲,自幼心黑手毒,小時候跟這人硬碰硬,他沒少吃苦頭,後來只能自己學乖。
宋淮柏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怯心慫膽,挺直腰背,端起大哥姿態。
宋淮寧這會兒倒面色如常了,本就有著一副稀世罕見的絕佳好皮相,溫溫和和笑著時,簡直如沐春風,使得萬物複蘇。
宋映微和宋淮柏難得統一了戰線,驚懼緊張著,覺得這個世界驚悚極了。
宋淮寧狀似無意掠過朝眠一眼,而後將視線停在宋淮柏臉上,和聲道:“兄長今日英姿煥發,在騎射場上比之以往......卓爾斐然。”
最後頓了一下才說完,宋淮寧的笑容無可挑剔。
宋淮柏臉色忽青忽白,心中很是茫然。
近年來,他這狼心狗肺的三弟比幼時更會裝了,喜怒無常不形於色。
他有自知之明,這人一向瞧不上他,視他作無物,怎麼今日偏上趕來譏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