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的生辰宴設在顧老太太的園子裡,除了顧明屹家裡長輩同輩都在。
顧老太太坐首,右下是林萍芝,左下便是壽星朝眠,由辰時到未時,折騰幾個時辰,朝眠才回了東跨院。
她與霜月比肩,兩人都披著大氅,一人抱著一個熱烘烘的手爐往回走,沒覺得冷,路上還出了些熱汗。
剛落腳就有活幹,生辰禮堆了半屋子,霜月手裡拿著蜀箋,一一清點了。
朝眠坐在榻上喝熱茶,聽霜月唸到一半,她忽然從榻上起身,走到放滿禮品的桌前,從一隻鑲了紅寶石的木匣子裡拿出一柄月白匕首。
刀雖小巧,卻鋒利十足。
分不清這把刀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但在凡界絕對是上上乘的東西。朝眠愛不釋手,當下別在腰間,跑去菱花鏡前欣賞,低低自語道:“映微姐姐竟送了我一柄利刃?”
宋映微一向對這種危險的冷兵器避之不及,朝眠內心驚奇,她怎麼會想到送自己刀呢?
不過的確送到她心坎裡了。
朝眠像個小孩子,碰到一個喜歡的,就摸摸看看個沒完。
霜月忍俊不禁,“宋姑娘眼光好,這把刀很襯姑娘,就是......”她有點擔心,“帶在身上會不會太危險?”
朝眠又把刀取下,拿在手中把玩,不以為然地說:“怎麼會危險呢?反殺危險才對吧。”
霜月挑了挑眉,好笑地端詳自家姑娘,就這細胳膊細腿,還反殺?
這個詞未免也太過遙遠。
霜月又往匣子裡看了看,提醒道:“姑娘,宋姑娘還送了一套頭面,你過來瞧瞧?”
朝眠將刀別回腰上,又照了一眼菱花鏡,才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映微姐姐就是周到,方方面面沒得說。”看完那套精緻的頭面,朝眠由衷誇贊。
臨近引春節,京城的雪化了不少,街頭已能行駕馬車。
宋映微本打算在朝眠生辰的前幾日去月老廟上香,誰道一場雪,耽誤了大半個月。
辰時一刻,朝眠早早到了丞相府。
馬車停在府外,宋映微身邊的翠兒在大門前張望,不知等了多久,小臉都凍得通紅。
這是朝眠第一次來丞相府找宋映微,她們倆平日相見,要麼是宋映微去太傅府,要麼是兩人在書信中約著到外頭會面。
丞相府的路很長,翠兒一邊引路,一邊說:“這會兒正冷呢,我家姑娘備了熱茶點心,五姑娘且先過去暖暖身子,等日頭上來些,咱們再到廟上進香。”
朝眠漫不經心打量著府上光禿禿的樹枝,將目光轉向翠兒,笑著說:“還是映微姐姐細致體貼。”
翠兒一笑,會說話的主子身邊,定有個會說話的丫鬟,她柔聲細語道:“要不怎麼說我們姑娘就跟五姑娘好,您二位呀,都是京城裡頭頂頂鐘靈毓秀的人物,都是柔和貼心的。”
霜月在一旁默默跟著,聽得嘆為觀止,甘拜下風。好了,這下她成了鈍口拙腮。
翠兒不僅口齒巧,一雙不大不小的細長眼,也是滴溜溜的尖。
她遠遠看到被假山遮了半邊身子的宋淮寧和周鎮,待這主僕二人要走到跟前時,翠兒轉向假山處福了福身。
“見過三少爺。”
宋淮寧本不欲理會,可餘光瞥到朝眠,心髒驟停一瞬,他幾乎整個人僵在原地,渾身血液倒流,似在冰天雪地結成冰,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