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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域
幾日的尋找,眾人早已耐心耗盡,人也變得焦灼不安,沈知衡幾近癲狂壓制著最後一絲理智,雙眸宛若寒冰一遍遍質問藍婆:“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選阿若,你拿她換了雲瑤,雲瑤呢,你和那人做了什麼樣的交易,若我的阿若有事,你的雲瑤憑什麼可以活,你們得給她陪葬”藍婆的眼眸越發變的空洞無力,她的雲瑤生死早已不可控,是她貪戀那一絲生機,如今得到的不過是沒有結果。
“數年我在這見過一個女娃,名叫雲瑤,是她的孫女”多年前的記憶湧現安餘笙心頭。
“這一切緣由還是我來說吧”,一藏色袍老頭走了出來,平時微微弓著的背似乎也挺拔了起來,藍婆疾聲道:“不能說,那人會對我們的雲瑤下手的”那老頭看了藍婆一眼道:“我們什麼都做了,可是雲瑤回來了嗎,那麼久了雲瑤生死不知,可是趕在十五前,阿若小姐尚有一線生機,我們已然愧對公子,不能在昧了良心”
老頭摘下了衣袍,白發蒼蒼,額頭露出淺紫色的紋,仔細看那紋路好像是無憂藤,沒有了衣袍的遮擋,老頭的周身隱約散發著不屬於塵世的靈性。老頭對著安餘笙鞠了一弓,言語也帶了歉意:“那人以雲瑤脅迫,我二人才犯了糊塗,是我們二人對不住公子,不敢奢求原諒”
原諒與否事情已然發生了,安餘笙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老者道:“聽一聽我族的故事吧,一切疑惑都將會有答案”
天地伊始,人與神的界限並不分明,不知是何緣由天地靈氣越發稀薄,於是神劃分了人與神的界限,而靈就是介於兩者間的另一種存在,他們有一個名字叫吟南氏,神在人神交界之地種下一棵悉羅樹,靈護擁著這顆樹,神樹以靈氣的方式滋養靈,有靈的地方便是離神最近的地方,原本靈該是最接近神的,可是經長日久神樹的靈氣愈發稀薄,依靈樹而生的吟南氏漸漸消失了靈的能力,於術師而言靈性退卻,卻不失靈的本質,且無反抗之力那便是世間最好的天材地寶,靈的枯竭被獵殺的無助讓吟南氏惶惶不可終日,此時的悉羅神樹彷彿有了感知一般孕育出了世間最純正的靈——無憂神女,族人奉她為神明,她創造了屬於吟南氏的鏡域,吟南氏一族得以儲存,可世人對於吟南氏的覬覦卻未停止過,有人說吟南氏有一悉羅神樹,神樹之果可愈世間千千疾,更有甚者說食神樹之果得長生。鏡域隔絕了吟南氏與世間的聯系,又一次為吟南氏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然而世人對它的窺探從未停止過。數年前杳然於世外的吟南氏鏡域出現裂縫,一些術師再次蜂擁而動。靈族血脈,日漸微薄,族內以女子更為純正。沒落的靈,便是術師的獵殺物件,為了生存越來越像個人一樣活便成了最好的保護色。偽裝的再好靈與人還是有區別的,這便是他們抓走雲瑤的原因。
“可是阿若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選她”沈知衡不解,藍老頭有些沉默。
藍婆說:“吟南氏的祭壇之上供著無憂神女的神像,少時不懂事尚且缺乏敬畏之心祭祀之時偷偷瞄上過幾眼,阿若小姐的神態頗有幾分相似,或許與我族有些淵源。鷹噬抓了許多妙齡女子,雲瑤只是其中一個,就在我們舉足無措時一個黑衣人告訴我們,想要雲瑤活命,就拿畫像中的女子來換,那畫中的女子就是阿若小姐這副模樣,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直到見到阿若小姐,我方才明白他們早已知曉你們會出現”
他們不過因著些私事,悄然出行罷了,什麼時候鷹噬的術師手伸的這樣長,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覬覦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憐就這樣阿若被捲入了風波之中。安餘笙已然明瞭,畫中的女子不是靖安若是無憂,他一直不明白突然無憂怎就回去了,還不許他同去想必答案就在這裡。裂縫已現,這是進入吟南氏的契機,阿若要救無憂要見。事情已然明瞭,如今卻和鷹噬扯上了關系,前路只怕比設想的更難,安餘笙道:“吟南氏我是一定要去的,於親情阿若是我外甥女,與私情那裡有我此生摯愛之人,鷹噬並非善類,各位若有顧慮不必隨同前往”沈知衡目光堅定道:“我與阿若尚有一紙婚約,自然是要隨舅舅去的”安餘笙抬手拍了拍沈知衡的肩膀,道:“衡大可不必搭上自己,你的病症若有解決之法我自當為你帶來,若是我不幸殞命,還請將我的訊息帶給我的家人,若是阿若是個沒福分的,那個誓言衡該當從未有過”沈知衡並非是不懂的利弊之人,可眼下靖安若生死未明,他無法視而不見,坦言道:“難道舅舅從未想過,今日我若退縮不前,來日也定會棄阿若不顧,我若是這樣一個人,舅舅還放心把阿若交給我,前路如何總得去試試不是”望著他眸光堅決,言之鑿鑿,那是非去不可了安餘笙無奈道:“不曾想你是個犟的,若有事我該如何向沈候交代”沈知衡道:“倘若不幸之事發生那便是衡的命中劫數,父親是通達之人,自然明白衡心中所想”清風亦附和道:“世子之意便是清風的,清風隨同”嶼山君也表態道:“我為醫者救人乃是使命,自然要去”藍婆夫婦道:“生為靈懼怕鷹噬,我等汗顏,我們願一同前往”
沈知衡道:“此行除了我與舅舅,你們都不能去”清風著急道:“世子,我的使命是護衛你安全,世子在哪清風就該在哪”看著清風那著急的模樣,足見其忠心,沈知衡嚴肅道:“你不能去這是命令,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吩咐你,保護好藥王前輩,看好藍婆夫婦”清風心下了然,一個出賣過故人的話是否該相信的確實存疑,鷹噬大肆抓捕百姓一事這點也存疑,清風只得道:“保重,安然歸來”嶼山君拿了一些藥粉給沈知衡,並一一說明瞭功效,臨行前掃了一眼藍婆夫婦,眼神裡充滿了警告意味,安餘笙是純善之人,但他不是。
沿途一路南下,明明是夏季的天,卻讓人有著無盡寒意,越往前走樹木灌叢生的雜亂無章,一片荒蕪沒有道路,沒有人煙,聽不見蟲鳴,聽不見鳥叫,夾縫開著嬌豔的花,紅色的鮮豔無比,卻讓人感覺不到生機,越是往前越是覺的死寂。沈知衡只覺的靖安若就在眼前,到處都是她的身影,他滿心歡喜想要擁抱她,她卻不見了。安餘笙也發現了異常,沈知衡的手在往一株魔羅花上碰觸,神情痴醉無比,也不知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連聲叫道:“知衡,知衡,醒醒,醒醒...”可是沈知衡仿若未聞,情急之下安餘笙只道了一句得罪,一支簪子快速紮在了沈知衡的神清xue,身上刺痛沈知衡恢複一絲清明,疑惑道:“舅舅,我怎麼了”話語還未落下,鮮紅的魔羅花肉眼可見的迅速枯萎,在望已是一片破敗的瀕死之相,沈知衡驚訝無比:“這花好好的怎就枯死了”安餘笙緩聲道:“此花名為魔羅,喜食血肉花粉有毒吸入可幻中斃命,一株雄花可滋養一片雌花,雄花死了,雌花自然就枯了”果然鮮豔的東西,就越是有毒,可是魔羅雄花是怎麼死的,引誘自己沒成功餓死的,還是安餘笙做了什麼,自己中了毒,可他好似未被影響,沈知衡疑惑道:“這花對舅舅無效?”“是也不是”這回答模稜兩可,一時沈知衡倒是不明白了,可安餘笙知道他之所以不受影響是無憂曾予他一絲靈。魔羅花已現,鏡域的入口越來越近了。往昔鏡域的入口藤羅滿樹,彷若置身仙境隱約間似是有靈氣環繞。今日一見藤蔓攀爬依舊,不見昨日明媚之色,隱隱透著凋零之象,鏡域果然是出現了裂痕。二人的到來氣息似乎也不一樣了,一個黑袍人嗅嗅風中的味道,道:“有沒有聞見什麼味”另一個黑袍人說:“這地方靈不敢來,人找不到,星弟定然聞錯了”那人確信自己沒聞錯說:“祭祀在即,你我還是警醒些好,我去附近巡查一番”循著味道一路走去突就覺得不對,怎麼越來越香了,可已經太遲了身體軟綿綿的,意識越發模糊意識被一點點侵蝕。沈知衡略有些心疼道:“藥王前輩的醉夢散,好用的很,對付這兩人著實有些暴殄天物”二人喬莊成了鷹噬的模樣,悄然走入鏡域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