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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國公府
國公府的大門很大,上有精美的雕花,門前佇立一對石獅子,甚是氣派,靖安若第一次覺得,外祖家的門庭竟是如此巍峨。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是青石鋪成的長長甬道,其間奇花異石交錯,倒是別具一番趣味。整座府邸很大,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其上翹瓦飛巖,雕樑畫棟,清幽別致,無論是格局樣式,環境佈置都比靖氏好上太多了,這大概就是國公府的底氣。相比靖安若的詫異,沈知衡似是波瀾不驚,完全看不出絲毫情緒。聽聞靖安若,屆時已有僕婦引著他們二人往主室走去,這樣大的地方,若是沒人帶靖安若斷是找不到頭緒的。按理來說國公府即是靖安若的外家,自當沒有這般生疏才是的,可凡事也有個意外,靖安若年幼失孤,與外祖家的交際也變成了年節的禮俗客套,對於外祖家的家世也不過是時有耳聞,至於更早的時候靖安若都不曾記得了。
在靖安若的驚嘆感慨之餘,已被引入正堂,入門只見上首坐著威嚴的老者,與一個端莊老婦,這必是外祖父外祖母了吧,靖安若輕輕喚了一聲:“阿若拜見外祖、祖母安”沈知衡亦恭敬行禮道:“見過國公、夫人”相比靖安若,沈知衡多了一份莊重。
那婦人一見 靖安若端莊的容顏上,漾起無盡笑意,尤是保養得當,眼角的細紋仍是清晰可見,連聲音都帶了幾分輕快:“快來,到祖母這裡來,都長這麼大了,讓祖母好好瞧瞧”雖是久而未見,一些親切卻是刻在骨子裡,靖安若上前依偎在側,由國公夫人拉著她的手,把話家常,其景讓人望去也是其樂融融。
其間有人奉了禮物上來,沈知衡緩聲道:“晚輩一點心意還國公請笑納”那物件一出現連著燥熱的天氣也清爽了幾分,屋子裡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那物件望去,似錦非錦潔白無瑕,整個通透,望一眼都覺得心曠神怡,縱是安國公見多識過珍寶無數,也不禁好奇,不由問道:“這是何物”
“衡即是安若的未婚夫婿,這禮物不禮物的,倒顯的疏遠了情分”
自古便是禮多人不怪,誰會拒絕珍寶呢,沈知衡忽略安國公客套話的答道:“此物為冰綃紗,冰涼舒適 ,最是適宜夏季使用”
安國公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聽聞此物産與水中一種魚,抽絲剝繭製作極為不易,水侵不濕,火燒不著,可謂有市無價,日常拜訪沈知衡卻送了這等貴重物品,送禮如此,只怕來意並不是只單單的拜訪,安國公一個眼神投來,安國公夫人會意,對靖安若說:“多年不見,你那些表姐妹聽聞你來,都吵著要見你呢,她們已在內院候著了,我這就帶你去熟識一番”靖安若撒嬌似的說:“好祖母,阿若還沒有好好陪你呢”
國公夫人寵溺一笑,伸手點了她的額頭:“你個小皮鬼,往日怎沒見你好好來陪一陪我這老婆子,如今既來了,就好好的在著多住一段時間”
靖安若隨聲附和道:“好,阿若賴在這裡,祖母可不許厭煩”
國公夫人眼睛裡滿是寵溺,說:“若是阿若願意,這裡永遠都是阿若的家”
穿梭間移至後院,已有一眾女子在候,一見靖安若便圍了過來,一時姐姐妹妹的擾的靖安若摸不著頭緒。國公夫人見狀,一一給靖安若介紹,隨手指了指粉衣女子,長相雖是端莊卻略顯稚嫩,看著應該比黃麗兒大些:“這是你大舅舅最小的女兒,名喚以旋,年歲比你略小上三兩歲”聽聞國公夫人喚她,安以旋柔聲喚了:“阿若姐姐”靖安若頷首喚了一聲:“旋妹妹”
又見國公夫人抬手指了指並立的三姐妹:“這分別是你二舅舅家的,分別是巧芙、巧筠、巧蕊”這巧芙略大些,巧筠與靖安若年歲相仿,巧蕊還在一團沒長開的孩子氣,人群裡就屬她最活躍,在國公夫人的指引下,靖安若一一見禮。
說話間已有一人翩然而至,一雙似水含情杏眼眸,身著百蝶穿花衣,步履行走間,蝶兒似是活了一般,翻飛舞動,那人仔細打量一番靖安若,盈盈笑道:“這模樣與當年的大小姐一般無二,是個可人疼的,也難怪母親疼愛於你”她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國公夫人悄悄濕了眼眶,拿著帕子輕輕擦拭眼角。眼覷著國公夫人神色不對,婦人忙道:“瞧我這嘴,竟惹得母親神傷,母親可是想妹妹了,如今阿若在身旁多陪陪母親也是好的”那婦人拉起靖安若的手拉起了家長裡短:“前些年母親思你甚切,便有心把你接來住上些時日,靖氏說你身子不大好,在莊子上靜養,如今可是大好了”靖安若答:“祖母,舅母掛心了,阿若,已無恙”
那婦人又道:“時下莊子雖是清靜,卻也是個清苦之地,說是養病,可哪有上京繁華方便呢,我可聽聞你父親立了那繼室,你前去莊子當真未曾發生過任何齟齬”靖安若再次給出肯定的答案,那婦人似是才放下心來,或許靖安若曾經真的是病了。那婦人又道:“你那父親也是個小家子氣的,竟扶了個妾室做繼室,這些年來你且年幼,家裡的日子過得可還舒心”靖安若容色淡然答:“祖母對阿若一向愛憐,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極好的”
“阿若即是我們安氏的外孫女,憑他靖氏也敢苛待了去” 一道聲音霎時介入,靖安若巡聲望去,一婦人不怒自威。靖安若詫異,國公夫人道:“這是你的大舅母,如今府裡她掌家”大舅舅安品愈,位至大理寺卿,二舅舅安品晏太常少卿,三舅舅安餘笙是個富貴閑人,如今大舅母二舅母都已見過了,為何不見三舅母,靖安若雖是心中蹊蹺,但到底也不能失了禮數,並沒有問出心中疑惑。
國公夫人問那剛剛的婦人:“阿若的住處,可安置好了”那婦人盈盈一笑,雙眸似含著萬千情緒,似有奉承,似有無奈,應了聲:“回母親,阿若的住處是妹妹舊時的院子,離母親很近呢,只是那沈世子的院子還請母親幫著斟酌一二”因著沈知衡是靖安若的未婚夫婿,安排在客居太過生分,安排內院又似是不妥。國公夫人嘆了一口氣說:“罷了,把那西廂居與他吧”因著安餘笙喜靜,連帶著這隔壁的西廂居也算清靜,此處又與舊時的倚梅園僅有一牆之隔,他若尋靖安若既方便又不會沖撞了其它內眷。那婦人應了聲便著手去安排了,又喚了聲憐兒,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婢應聲而出。那婦人吩咐道:“以後你便去倚梅園伺候”那女婢應了聲,便候在靖安若身側。靖安若福了福身,道:“謝過祖母,舅母”
一路舟車勞頓許是倦了,靖安若漸漸露出幾分疲態,憐兒引著靖安若往倚梅園去了。園子的紅玉綠翠,也紛紛散去。國公夫人問:“今個,你們也見著了阿若,覺得這孩子如何”國公夫人突然發問,兩房媳婦一時到也不知何意,長房答:“我瞧著,這容貌倒是肖似大小姐,只是這性子淡淡的,不知隨了誰去”
國公夫人嘆了一口氣 道:“像阿,像是安氏的人,只是那雙眼睛像極了……那個人”那個人的眼睛清澈而帶著幾分不自知的魅惑 ,讓人望一眼都不自覺的陷進去了,靖安若的眼睛像極了她。對于靖安的若到來,國公夫人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驚喜,看著長房的眸子似有嗔怪:“阿若我自然也是疼的 ,可你不該把她安置倚梅園,笙兒喜靜,若是沖撞了,可不德鬧出一番動靜”
長房答:“母親責備的是,我願以為阿若是妹妹的孩子,母親是樂見的,如此思來是媳婦欠考慮了”她見過那雙眼睛,自然知道國公夫人的顧慮。見到長房如此恭順,國公夫人也放低了姿態,轉而柔聲道:“我也不是要責備與你,只是笙兒才釋懷心結,我實在不願枉生事端”長房答道:“母親言重了,媳婦確有許多做的不夠好的地方,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