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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而不期1
所有的寒意都彷彿在昨夜褪去,春風一夕之間催開了滿城春色,百花紛紛競相而綻,為這梁城增添一抹亮色。俊俏的女娘早已褪去厚重的棉服,換上了更為輕薄的春衫,三三兩兩相伴而遊,或是沾花蝴蝶,或是巧笑倩兮,好不快活……
西巷靜悄悄的,低矮的牆屋似是訴說著它的古樸與陳舊,彷彿這滿城喧囂與此地無關。四方的小院抬頭可見湛藍的天空,一個女娘用那粗糙的手,一遍一遍地漿洗衣物,縱是粗衣裹身,也難掩女子容顏殊麗。只見女子動作嫻熟,如行雲流水,一遍遍重複做完了所有的漿洗,又在那衣物上留下淡淡的木質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阿若姐姐!”一道聲音宛如黃鸝鳥的鳴唱,劃破了小院的寂靜。一個身著黃色衣裙的女孩映入眼簾 ,頭上梳著雙環髻,一雙大大的眼睛撲靈撲靈的,讓靖安若望之舒展一個笑顏:“小麗兒來了,坐會兒。”
“不了,姐姐的衣物可漿洗好了,我阿孃喚我來問一下,和姐姐一起去呢。”黃麗兒問得急切,許是久未出門已經迫不及待了,靖安若笑笑,放下手中的活計,“好了,我這就去拿。”
梁城入目皆是繁華,偏這西巷偏僻,甚至這些地方透露了幾分破落,可偏偏這樣的地方養出來的人滿是熱忱,平日裡誰家有事兒大家都會齊心協力幫上一幫,本著這樣的質樸,三年前的劉澤一對著來歷不詳、滿身傷痕的靖安若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已是閱人無數,他知這女子縱是落魄,身上的衣物雖有些破敗,料子卻也是極好的,這樣的姿容,這樣的衣物,且滿是傷痕,這女子的身份及發生的事不該他窺探一二,理智這樣告訴他,可他卻仍是不忍這樣一個女子香消玉殞 ,這樣一個女子或是會給他的人生帶來不幸,但他如果就此放任不管,他就覺得愧對鄉親們的真誠,愧對鄉親們對他的多年照顧,他本就孤身一人,何懼之有?
西巷的道路相互交錯,彎彎繞繞,穿梭之間眼前的路忽就明朗起來。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兩旁商鋪林立,入目皆是一派繁榮氣象。悠香記門庭若市,佳餚的香味充斥著每個過往人的鼻孔,這樣的佳餚自然不是靜安若、黃鸝兒消費得起的,早已避開擁堵的人群,悄沒聲地往後面去了。悠香記是梁城有名的酒樓,經營的也都是一些梁城的特色菜,味道堪稱一絕,後門傳來的絲絲香味兒勾起了黃鸝兒的饞蟲:“若是有幸在此品一品美味佳餚,這怕是快活似天上的神仙了。”聞言靖安若笑了笑,小孩子總是容易滿足些。黃麗兒滿是憧憬的眼睛裡漸漸覆上一層落寞。她這樣子的家境,這些美味只怕連想想都是罪過,她的變化落在靖安若的眼裡,靖安若輕聲安慰:“小麗兒以後啊,肯定能賺很多很多的錢,每天都能吃上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以後姐姐賺了錢也給你買吃的好不好?那今天先給你買最喜歡吃的糖葫蘆嘍。”聽到糖葫蘆黃麗兒的不快一掃而散。
悠香記的銀子是月結,悠香記雖是酒樓,卻也總比別的酒樓鋪子體面幾分,比如悠香記從不短人工錢,也從不會因為工錢的零碎扯皮,甚至掌櫃的高興多給上幾文也是常有的事,這多得幾文像極了那時的安若於人打賞,此時的安若得了銀錢,倒沒覺得自己卑微,倒覺得這是對自己勞動的肯定,因著安若他們的衣物漿洗得幹淨,且留著淡淡的香氣,悠香記也很願意把衣物給他們漿洗。
靖安若以前這些活計都不會,見黃伯孃如何做她依樣學樣竟也做得嫻熟,這裡不比靖氏,她也花了一番巧心思在衣物上留下香氣,這是她的習慣。
轉眼已到了鬧市,靖安若買了黃麗兒愛吃的糖葫蘆,黃麗兒嬌俏的臉上滿是笑意,遞給靖安若,“姐姐,甜度剛好,你嘗。”靖安若搖頭:“小麗兒吃,姐姐不吃。”
黃麗兒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她實在無法理解,“糖葫蘆酸甜可口,這麼好的東西,姐姐卻從來不吃呢。”
對於黃麗兒的疑惑,靖安若不答黃麗兒這問了許多次的話。靖安若說:“我們去看哥哥,然後給伯孃買藥可好?”黃麗兒應了一聲,有些好奇問道:“姐姐你喜歡哥哥嗎?我娘說,女孩子長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最好是能嫁個喜歡的人,什麼是喜歡的人呢,就像哥哥和姐姐這般嗎?”
靖安若聽聞此話,問:“你喜歡你劉哥哥嗎?”黃麗兒聽了,歪著腦袋若有所思道:“劉哥哥人好,我喜歡他,好像大家也喜歡他。”
靖安若聽了,說:“他救我於無助之時,予我安生立命之所,我喜歡他,也可為他傾我所有,可是我的喜歡和你和大家的喜歡並無區別。”
黃麗兒聽了似是懂了,又似是沒懂,點了點頭,嘀咕了一句:“所以喜歡,也不一定要嫁他嗎,可以嫁人的喜歡又是哪種喜歡呢?”
人來人往的街道,一輛馬車失控,躲避不及的小販攤位瞬時變得一片狼藉,倉皇中撞翻了黃麗兒手中的藥物,沉浸在疑惑中的黃麗兒嚇得抖了一個機靈,馬車疾馳,在人群中引起一片騷亂,地上一片狼藉。一人淩空而起,猶如救世的神明,制住了馬兒。這一場驚慌才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人群中不知是誰認出了那人,喊了一句:“是劉捕頭。”接著又有人誇了一句:“劉捕頭功夫了得,這麼快就制服了受驚的馬。”
眾人贊嘆聲此起彼伏,這場喧鬧靖安若卻顧不上去摻和,扶起黃麗兒檢視她的傷,幸好只是一些擦傷,包裹裡的藥物散落滿地,觸目黃麗兒的眼裡滿是心疼,這馬車比他們平日裡見得都要大些,透著幾分貴氣,這樣的人家只怕是非富即貴,若是主人大氣還可在為母親買上一份藥物,若是個蠻橫的,只怕是只能嚥了這啞巴虧,她們不過是無權無勢的小民,即便今日有所損傷只怕也不見得能討回公道,可惜……可惜了母親的藥。
靖安若的眼眸含著一層薄怒,執著黃麗兒的手上前,只見馬車裡伸出一隻素手,白皙如玉般纖細而修長,掀起簾子,款款而出,那白衣女子氣質出塵,宛若空山幽蘭。對著劉澤一施施然一禮,聊表道謝之意,劉澤一因著還有公幹,說了些舉手之勞之類的雲雲,便已匆匆離去。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雖是受了驚嚇,臉上卻還是鎮定自若,這女子聲音婉轉傳入這場雜亂無序的人群:“馬兒受驚驚擾了各位,給大家賠不是,若是給大家造成了損失,小女子照價賠償,青桃,拿銀子來。”
青桃猶是驚魂未定,忽聽聞林曦這樣說,只道:“小姐此舉不妥,我們雖有些銀錢,可若有人濫竽充數混了進來,那也是一筆巨大的開支。”林曦低聲呵斥:“糊塗,區區一些銀子就可息事寧人,有何計較。”青桃不再言其它,乖覺取了銀子來。
黃麗兒擔憂的心安定下來,靖安若抬眼掃視,不經意間視線與那白衣女子撞了個滿懷,靖安若悄悄撒開黃麗兒的手,對著黃麗兒低語了一句:“我在後面,等你。”便隱入了人群,黃麗兒到底是個嬌小的女子,擠不開人群,幾乎是最後。
剛剛的匆匆一瞥,讓那白衣女子驚覺,那身著粗布的女子是靖安若,壓下心中的驚訝,喚了一聲“阿若”,她們自幼相熟,她篤定自己絕不會認錯。那馬車比他們以往見過的都要大些,上面裝飾的也極為華麗,黃麗兒不由多瞥了一眼,靖安若只想走得快些,卻見黃麗驚奇道,“阿若姐姐,車裡下來那女子似是在叫你。”此話靖安若仿若未聞。那女子美貌,是黃麗兒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幾眼。躊躇間那女子朝著她們的方位奔了過來。阿孃說阿若姐姐長得嬌嫩,好似那些個小姐一般,或許是阿若姐姐以前認識的人。黃麗兒不由問來人:“我姐姐也名喚阿若,可是尋她?”
那白衣女子的回答:“正是。”靖安若一夜之間不見了,連他這個閨中密友也無半點訊息,再見她時已是素簪綰發,粗衣著身,她明明也看到了自己,卻更像是在躲著她,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此情此景靖安若知已是可避無可避,不如坦然面對昔日舊友。
林曦滿眼心疼:“阿若你瘦了,手也粗糙了許多,你一夕之間音訊全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阿若這副模樣,誰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頭?林曦那姣好的容顏寫滿了擔憂,靖安若稍有遲疑開口:“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日後定與你仔細說說。”
一個貴女和一個粗布女子相談甚歡,尤是深情,成了街道上的一道奇景,注目的人越發多了起來,林曦驚覺這裡不是說話之地,邀靖安若一敘舊情。靖安若對著黃麗兒囑咐一番,便上了林曦的馬車,與她閑話家常,她只說自己無意落水,承蒙照顧受惠頗多,言語之間皆是歡欣之事 ,可林曦觀她這模樣,實屬算不上好。提及歸去之事,靖安若淡然一笑說:“我現在很好,衣食無憂,喜樂隨心,在這小地方偏安一隅很好。”
這樣的想法讓林曦覺得靖安若魔怔了不成,不由道:“阿若,你現在這般又怎麼算的上好,你生來尊貴,本不該把自己踐踏在塵埃裡,更不該與那些個卑微的賤民一起生活,阿若,靖氏嫡女的尊榮,才是你原本的一切。”
聽聞這般言辭,靖安若幾分不悅,若是之前她會覺得林曦說的都對,但在他見識過西巷人的純樸真誠後,她無法違心視他們為賤民,開口道:“阿曦,這樣的話我不想聽。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卻可以決定自己的心,分高低貴賤的不是身份,從來都是人心,我不願做這樣的人,希望你也不是。”
賤民生而低下,為何靖安若是般反應,再看看靖安若的樣子,或許與現在的一切有關。林曦只覺得靖安若變了,變得她不再熟識,靖安若望了一眼見臨近西巷,便說:“我到了,你剛才灑了小丫頭的藥,銀子。”
林曦取了一張百兩的銀票于靖安若,黃麗兒的藥自然不值這麼多,靖安若倒是好不客氣地收了起來,有了這些錢,黃麗兒可以買好一些的藥給她阿孃,或許可以好得快些。靖安若下車後,很是熟識地向越發偏僻的西巷走去,她不忍林曦窺她現狀全貌,卻不知道林曦見她落魄,已喚了青桃尾隨她而去。一切落在林曦眼裡,阿若變了,你無法做的決定我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