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破壞了他預構的藍圖,出聲阻止完全是不自覺的舉動。
「喂!」他實在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大清早跑到這兒只為丟石頭。這女人真是!
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小冬回過頭看到石磊手中的紙筆,一臉歉然地望著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奇怪,以前打死她都不可能在他面前說出的「對不起」三個字,現在竟能說得如此順口!
他朝小冬走來,臉上看不到怒意。發亮的眼神在看到小冬脖子上的白圍巾時,隨即沉了下來,「你非得圍上這條該死的白圍巾?拿掉它!」
奇怪!這人的情緒怎麼那麼像氣象臺,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天氣全在他臉上出現。昨天一整天當她像陌生人一樣,板著一副臉孔對她不理不睬,怎麼?現在又管起她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你無權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她不悅地拉下臉。
其實她也不是非得戴著這條白圍巾不可,只不過天氣冷,順手就圍上了,一下子也沒去細思圍巾的主人是誰。石磊的質疑其實提醒了她昨晚所發生的事,為免引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她確實不能再無所顧忌地圍上它。只是,她委實氣不過他對她說話的語氣與態度。
他神情惱怒地與她對峙。一會兒,才見他輕嘆一聲,取下自己脖子上的藍圍巾,換下她的白圍巾;動作之輕柔,令小冬怔了好一會兒。有那麼一下下,她竟然認為石磊深邃的眼眸有些迷人。
「你這個無法令人放心的小鬼。」
在他深情的注視下,時間彷彿在空氣中凝結。
小冬只感覺到雙頰發熱、呼吸困難,一股暈眩感襲上全身,那天在山上的窒息戚又回來了!
「你靠我這麼近,我……會呼吸困難。」她伸手想推開他,但伸出的手卻被包進一雙溫暖的大掌中。
「告訴我,你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令我這麼不由自主?我們應該是仇人,不是嗎?」他喃喃地似是低語。
小冬完全迷失在他迷離的目光中,忘記要逃,忘記了過往的種種。她低下頭,卻不意看到身上的藍色圍巾,一股暖流頓時滑過心頭。「圍……巾很漂亮。」
石磊噙著笑,注視著她。他喜歡看她在他面前不知所措的樣子,這證明自己撩撥了她下意識的情感。
「誰送的?」她完全是沒話找話。
「一個朋友。」
「那個輔大校花?」她試探地問。
見石磊沒有否認,她的心中陡地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她悶悶地扯下了脖子上的藍色圍巾還給他,用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緒道:「這是人家的好意,我無福消受。」默默地從石磊手中取回自己的白圍巾,在他不解的眼光中轉身跑步離開。
氣喘籲籲地跑回營區,見海茗與聖屏正忙著淘米煮飯,她立刻加入幫忙,心情卻還陷落在剛剛的失落裡,未察覺到一旁汪敬濤所傳來的深情目光。
沒多久,在大家通力合作之下,一大鍋熱騰騰的稀飯已上桌。大家圍坐在臨時的桌旁,呵著熱氣,佐上事先準備好的罐頭,呼嚕嚕地喝著稀飯。雖只是清粥小菜,但在這冷清清的荒山野嶺中,更勝山珍海味。
在天寒地凍的寒風中,喝著熱騰騰的稀飯,的確是人生一大享受,但對小冬來說,這一頓飯卻吃得比死還難受。
用餐時的怪異氣氛,她老早就感覺到了。老愛纏著石磊的丁百柔,竟一反常態地坐在距離石磊最遠的位子,一雙明顯哭泣過後的眼睛腫得跟核桃般似的;而似乎也沒睡好覺的汪敬濤,在整個用餐的過程中,竟死睜著一雙深情款款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瞧,令她渾身不自在的同時,害她差點把稀飯給喝到鼻孔去。
用完早餐,收拾妥善後,大家決定一同遊「霧溪」。
「霧溪」源自霧山,由山頂的「向天峰」一路蜿蜒而下。由於地勢陡峭,溪水相當湍急,形勢非常壯觀。大家決定沿著曲折的河谷前進探源,直至中途的「大霧瀑布」折返。
河谷實在十分陡峭蜿蜒,以至於有一段路他們必須涉溪而行。而由於水勢湍急,大家還必須手拉著手、結成繩索狀,藉以穩固身子。
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到達預定的折返點「大霧瀑布」。眾人的辛苦在看到雄偉壯觀的瀑布時,全化為烏有,代替的是一聲一聲的贊嘆。
望著飛瀑奔流而下的磅礡氣勢,小冬突然想起曾念過的兩句詩恰可形容「大霧瀑布」的壯觀。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大家在河床邊略做休息。
好玩的小冬則蹲在河邊的石頭上,把手中的土司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丟進清澈湍急的溪流中喂魚。看著水中的魚兒爭先恐後地搶食成一團,她一時興起,便伸手與水中的魚兒玩了起來。玩得不亦樂乎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所立足的石頭,由於長年經河水的沖刷洗滌,已滿布青苔,又濕又滑。在石磊想出聲警告前,便見小冬像表演高難度跳水似的,直往下栽了下去。
汪敬濤見狀,立即反應,想把水中的趙小冬拉起。不過,還是慢了一步,一條更快的身影立即躍下河面……
石磊在小冬落水的瞬間即刻反應,他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身上的外套跳下河,一-把撈起旱鴨子趙小冬。雖然一秒也未浪費地立刻把她由冰冷的水裡救起,但她還是一嗆得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