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兄長的名字,沈仲方的臉色明顯出現不自在的神情,盡管聚攏的眉心瞬間就松開,還是被細心的高婕妤給捕捉。
“怎麼了?”她,意在打破砂鍋。
放下手中的瓷杯,沈仲方口吻不悅的說:“少提起我大哥,尤其是在我爸媽面前。”
“為什麼?不都是一家人嗎?”
“名義上的一家人跟實際上的一家人還是有差距的。”沈仲方隱忍怒氣表示。
“我不懂。”她堅持在這話題上打轉。
沈仲方迎視她,回答,“沈仲達這個名字在我家是個忌諱。”
“忌諱?伯父、伯母看得出來是非常慈愛的父母,我不認為哪對慈愛的父母會認為自己的兒於是忌諱。”
“如果那個兒子愚蠢的選擇背棄了眾望,那麼他就會是個忌諱。”沈仲方口氣惱火的說。
始終沒有把目光挪開,她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等待他的說明。
沈仲方臉上掠過一抹異樣神色,是眷戀跟愛慕交融後的複雜産物,“也罷,你早晚是要知道這層關系的。”他毫不掩飾自己對高婕妤的誓在必得。
“我跟沈仲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的母親很早就因病辭世,從小他就優秀傑出,我父親也十分以他為榮,為了栽培他,不惜想方設法的送他出國留學,更為了他,把事業重心移往競爭激烈的美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他徹頭徹尾是以一個接班人的身分被培養訓練的。”沈仲方言談間不時流露嫉妒、欣羨的口吻。
“可是就在他大三那年,我們家這個天之驕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突然休學說要棄商學拍電影,那時真的大大的震懾了我父親,父親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兩人遂而開始水火不容的對峙,父親甚至斷絕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沈仲達這個大少爺瀟灑的背起行囊一個人溜回臺灣去作他的電影春秋大夢,氣得父親當時只差沒崩潰。”語帶嘲諷的沈仲方低低的笑了,“更可笑的是,從來都是扮演跑龍套角色的我反倒陰錯陽差成了接掌家族事業繼承人。呵呵呵……”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想走的路的權利,或許仲達哥真的不適合在商場上打滾。”高婕妤語重心長的說
沈仲方止住笑容,不滿的說:“去他的選擇,他可以任性的走他想走的路,我卻得跟著我媽責無旁貸的幫他面對這些爛攤子——”
多年來,他一直不願承認,自己壓根是被施捨的一方!
聰明如高婕妤選擇緘默,她知道這時候多說什麼都會引起沈仲方的情緒反彈。客廳裡的氛圍變得詭譎,兩人各自面對著瓷杯保持靜默。
“畢業後到美國來。”沈仲方突然說,命令的口吻。
“為什麼?”高婕妤皺眉。
“我可以照顧你。這次純粹是陪著我爸媽回來,過陣子我又會回美國,雖然臺美兩邊都有事業要處理,不過我還是會以美國方面為主。臺灣這邊我頂多幾個月回來一趟。”
“我不想。”
“為什麼?”他追問。
“我們才初認識,你不需要刻意照顧我什麼。”她頓了下又說:“不,那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現在我並不想留我母親一個人在臺灣孤單生活。”
“你終究有一天要離開你母親的,當你手指套上著男人給的戒指時。”
“婚姻對現在的我來說還很遙遠,我想時間會讓我學習面對這個問題,到時我定能做出選擇,但不會是現在。”她從容委婉的拒絕了他。
有些女人或許習慣接受命令,但是,她知道她不是,又或者是他並不是那個讓她甘心配合的物件,所以她無法接受。
“少爺,美國的公司來了電話,您要接聽嗎?”沈家管家的出現攔截了沈仲方的欲言又止。
“快去忙吧,別顧忌我,商場上的事是刻不容緩的。”高婕妤識大體的表示。
沈仲方不得不咽不到嘴邊的話,“抱歉,你坐一下,我去去就來。”轉身對管家吩咐,“李管家,我到書房去聽。”
他離開後,高婕妤大大的鬆了口氣。
他給人的壓迫感太強烈,緊繃得叫人喘不過氣,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愛上沈仲方,不可能……比起他的強勢,她還是喜歡仲達哥的溫和。
她霍然起身,“李管家,麻煩你待會轉告你家少爺一聲,就說我家裡還有事得先離開了,下次再來拜訪。”
沒等沈仲方出來,高婕妤拎著她的名牌小提包從容的離開沈家客廳,由李管家一路護送她往車庫去。
“對了,仲達少爺不常回來嗎?”
“不常。”一個月能見上一次面就屬難得了。當然,李管家沒這樣說。
“你進屋去吧,免得你家少爺找不到人,我知道車庫的方向。”
婉拒了李管家的送行,高婕妤獨自走向沈家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