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笑,“但她很聰明,若知道我說謊,會生氣。”
簡七搖搖腦袋,低低自喃:“難怪大哥不反對......”
“什麼?”
“講實話她就不生氣了?小七可是十足信任你。”
淩寒自然接話:“所以只要六哥好端端地活著回來,就能減輕我的罪責。”
又在無形中給他增加道德壓力。
簡七感懷一笑,“......臭小子,等我回來不好好看你笑話——”
人影消失,淩寒鬆了一口氣,但胸口的灼熱越發明顯。
悖她的意願,惹她心堵,自是他萬般不願做的事。可淩寒需要他們二人都離開,才能去查這股莫名湧現的異樣——體息紊亂,心側發燙,靈脈時沖時緩。
......像極了身處瞿泗魔窟時的感覺。
雁惜押著秦梟子進入墳洞,黑漆漆的四周頃刻變成了人間。
山清水秀,靈物蓬勃,一派欣欣向榮。前方草叢有動靜,雁惜警惕上前,泥土沾臉的小女孩突然直身,雙手捧著鮮果,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你......你是誰?”
在她腳邊,腿傷小狗縮了四肢,害怕躲到女孩身後。
“我路過。”雁惜輕笑,“小妹妹怎麼在這?狗狗受傷了嗎?”
“嗯。”小女孩懵懂點頭,“獵人的抓捕夾傷了它的腿,你......姐姐不是壞人吧?”
雁惜保持身體不動,溫和回笑,嘴巴剛張,洶惡的魔氣斜沖過來。雁惜想阻,卻使不出靈,拔腿就要護孩子和小狗,可那魔氣撞開她,瞬間附上人身。
與此同時,驚天動地的哀嚎如交響樂般交錯響起。
一眨眼,青青草地變成了血腥濃河,人族屍骸遍野,婦孺老殘驚恐地伸手,撕心裂肺地向雁惜求救。
可她根本使不上力。
人族肢體裂開,鮮血四濺,雁惜淚如雨下,赤手空拳反擊,但魔靈一招比一招殘忍,傷得她體無完膚,最終筋疲力竭,躺倒血泊。
視野所見,善者哭,弱者亡,兇惡殘暴之士越發猖狂,尖酸黑暗的嘴臉在雁惜腦海盤桓。
她想撕碎他們,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眼睜睜,又是眼睜睜,她好像又回到了泠度寺暴雨那一天,又看到了柳魚族全數殉歿時呆滯一旁的自己。
無力。
絕望。
她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她懲治不了該受罰的惡。空有鋼鐵意志,卻不能作出實事。劇烈撕心的痛苦侵據了她所有感官。
“......這就是我的心魔麼。”雁惜嗓音哭啞,右手瘋捶地面,飛濺的汙血染進舌苔,催得人直犯惡心。
草叢裡的小女孩艱難匍匐,淌在血海裡,朝雁惜伸出手:“姐姐、救我、姐姐......”
雁惜哭喘得接不上氣,在魔靈最後撞向那孩子時,枯槁地閉上了雙眼。
“我會救你。我要救你。我會盡我所能,甚至我所不能,讓惡人付出代價,還你們一個幸福的家園。”
血境散去,雁惜癱軟倒地,彷彿失去了三魂七魄。
秦梟子冷漠地站在一旁,提左腳踹她膝蓋,“死了?”
“滾!”雁惜斂著泣聲懟。
“本座也不想跟你這廢物待在一起,有本事解開傀儡符。”
雁惜深吸三口氣,撐著身體起來,抓著秦梟子向洞尾,窺見了光明。
“竟是生機。”秦梟子沒好氣,“這麼短時間破了心魔,還能碰上生機。你運氣竟這麼好。”
“該是你這混魔踩了狗屎運。”雁惜咬牙切齒,“有我傀儡符,先入我心魔。接下來,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