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惜眼含哀思,“無論世道怎麼變,總有人只想守住小家,守住平凡的生活。這些人裡,很多都是將軍麾下士兵的至親。兒女參軍,父母留望,幼童期盼,‘家’就在那一刻缺了一隅。戰爭是冷酷的,它絞爛生靈的肉身,讓鮮血填滿廢墟,活下來的將領站在屍骸堆砌的高塔,痛快吶喊,迎接勝利,夾帶腥味的寒風吹過,無人回應。”
雁惜懇切地望向他,“逍將軍,這是你想要的嗎?”
一番話落,逍霆子對雁惜的興趣更濃。他背過手,重新專注地打量了她的五官,然後欣悅一笑,“自然不是。”
雁惜眉動。
奈何逍霆子的話音未完:“爭權奪勢,必有犧牲。我計程車兵只會踩在敵軍的屍骨上搖旗吶喊,享受凱旋。沒曾想,我愛慕的姑娘竟有這般慈悲善良的心。”
男子神色很滿足,“就算我不戰,別人也會戰。我不過搶到了先機。解決爭亂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更大的力量碾壓它。悲憫之心沒有結果。但是。”
他深長繾綣地看著雁惜:“若它在你心裡,我不僅不會厭棄,還想珍視。阿雁姑娘,我好想竭力保護你,保護你的天真和純淨,讓你永遠活得這麼純粹可愛。”
雁惜面色變冷,逍霆子卻瞥向了溫瀾,然後轉回來:“難怪你會與定道軍走在一起。”
“這樣吧。”逍霆子挑起右眉,“阿雁姑娘,若你答應試著與我接觸,我便可以允諾定道軍一個要求。”
雁惜略微窩火,“我談的是民生,你仍在想兒女情長?”
“沒有權力,論再多民生,都是一場空。我什麼都不缺,萬事皆在掌控,可我需要女人,一個會讓我魂牽夢縈、巴心巴肝疼愛的女人。”逍霆子依然面帶微笑,“姑娘,我不介意你心裡有人。無論是誰,我有把握贏過他,讓你心甘情願地選擇——”
“追女孩子可不是像你這樣胡攪亂纏,霸王硬上弓的。”
帳帷受力旋開,冷風灌進一寸,皆被淩寒身軀擋沒。
他步伐穩健,玉錦披氅抖落數粒白雪,眉間的冰涼融於男子眼底的炙熱。
蓄藏的敵意逼近,逍霆子不屑提眉,“本帥想怎麼做,與你何涉?”
“你的事情我沒興趣。”淩寒漠然,眸光剎那變厲,“可有關她,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得給我好好說話。”
逍霆子態度更傲,輕蔑地搓磨指頭,散漫吹氣,冷笑道:“你算老幾?難不成,就你這亭臺月樓、江上青倌的小白臉樣,還想呼喝本帥——”
冰刃與灰靈激烈相撞,所生威力足以掀翻營帳。好在淩寒早有準備,以冰靈攻,用冰靈守,不僅為雁惜等人化出了屏障,也護住了這風雪交加下的溫暖庇護所。
靈力反彈,逍霆子踉蹌半步。
淩寒冰冷地望著他:“元帥,站穩了。”
逍霆子掠抹嘴角,慍中帶釁,“法力不錯。如此孔雀開屏,難不成,你就是她心裡那個人——”
玉錦衣氅受襲碎裂。
淩寒反應極快,以冰雪之息凝攏縫口,右側彎腰,躲過攻擊,一臂抻直,抓回厚氅,神態自若地披回原位,低眸打結,漫不經心:“世間難有這般妙麗女子。元帥不得姑娘親睞,依舊賣力表演,我愛她入骨,卻不能討她歡心?”
寥寥幾句,聲線平淡,未露身份,卻佔盡上風。雁惜盯著他的側臉微微出神,心口彷彿有蜜淌過。
衣氅束穩,淩寒垂手,態度體面:“本因元帥傾慕於她,費心為她備奉驚喜,在下生出幾分尊重。可你卻想用定道、驍烈的公事換她靠近,這樣的愛,未免太過廉價。”
逍霆子周身氣壓極低,淩寒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提及公事,在下倒想請教元帥。這身含玄澤狼族靈息計程車兵怎會存於貴軍隊伍?”
冰靈現形,兩名驍烈士兵摔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