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藹流玉應聲出鞘,搗碎屋頂,紫靈輕盈如風,掙脫束縛,沖向長原。
陣法收術,茹兒撲撲雙翅,眾仙落地,邶雪一見紫光,歡天喜地:“阿雁!這兒!”
溫瀾鬆口氣,也向雁惜送去感懷的目光。
三名女子相視一笑,雁惜召應聖劍之靈,欲處置秦梟子,回頭發現淩寒已用夏蟬雪,既塑形,又成牢,困住了魔王的靈識。
體內靈力噴湧,雁惜笑眯眯地迎向他,可剛剛定睛,就瞧得他嘴角的搐動。
“你......”
淩寒溫柔勾唇,翻開右掌,想告訴她一切順利,心口的刺痛卻催得人眉頭一皺。
“怎麼回事——”
雁惜話音落,淩寒手邊有紫光拂過,而她自己身前的銀靈也亮了一眼,爾後消失。
“是你解開了我的封印?!”
雁惜語氣微急,傾身扶他手臂,淩寒嘴角的笑依舊溫和,但雙唇輕抿,不知是無話,還是怕一開口就讓她察覺自己的疼痛。
“淩將軍,我果然沒信錯你。”邶雪笑著靠近,指尖還悠然自得地繞著秀發,“阿雁,我這一出裡應外合,來得及時吧?”
雁惜輕拽淩寒的手,得到的只有他那副雲淡風輕、不憂不惱、滿眼含情的樣子,便撇撇嘴,回望邶雪,“謝肅分明才離開不久......你碰到他了?”
邶雪興致滿滿地打量二人,把眼神落向淩寒,滿意地笑,“你失蹤,他快急瘋了。傷也不養,就為了找你。郜么本派了兵,還是家主親自帶隊,他都不安心。這一出來,能想到的外援,也就只有溫瀾和我了。”
邶雪笑了淩寒笑雁惜,上前捋平她眉頭:“他在前找,我們隨後來。”
話音落下,陰風從背後穿過,邶雪忽然凝肅了面龐,右手一揮,胤鑽鏈靈力捧起濟鎏堂印,堂下弟子拔劍出鞘,片片銀光如閃電,掠過遠處的楠樹眾靈。
賈禕、鹿子等施法布陣,邶雪雙掌用力,震向前方,撞碎上千藤蔓。
“曦旭碑之難,我濟鎏堂百位師長血灑初柳海,屍骨未寒,今日,我三山仙官至,為的就是討一份公道,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若此事與爾等靈族無關,乖乖束手,交出賈楠書,莫涉血仇!”
“呸!”鹿子身小,嗓門卻大,“你們這些虛偽傲慢的仙族!你們的人死是死,我們三山無籍靈的死就不是死!這麼多年來,無籍靈被三山仙族排斥、厭棄。凡仙族居落,無籍靈不得踏入,可我們地盤內,你們想怎麼進就怎麼進。仙族沒了一人,只要查出是無籍靈所為,那便是萬劫不複。可無籍靈若被你們仙族欺負了,根本就無處評理!這公平嗎!”
鹿子青筋暴起,再朝雁惜吼:“郜么姑娘,你是族主的朋友。對,我們是騙了你,也把你擄走了,可這幾日,我們中有誰傷害過你、虐待過你?族主給你最好的,把你放在心上,你不但不領情,還聯合他們一起傷害我們,我真替族主感到不值——”
雁惜還沒說話,邶雪已被他激怒:“臭小孩!你根本不懂賈楠書對雁惜的欺騙是怎樣的傷害!你只看到你的族主對她好,卻忘了過去那幾百年她是怎樣為你族主付出的!不要以為你歲數小,就可以信口雌黃、張嘴就罵,他們倆的事,你一個外人沒資格論!無籍靈乃四界一員,又處天淵,可這些年卻始終活在最原始的弱肉強食規則裡,仙族自詡掌權,理當給個交代,但如你所說,結果並沒有,這不公平,也不合道理。你提及之事,盡管在我身邊從未有過,但無風不起浪,定是有類似冤案發生,才會引得你如此激憤。今日聽到的人是我,帶仙官來的人也是我,我便替仙族向任何遭受過苦難之人道歉。”
邶雪深鞠一躬,鹿子嘴巴剛張,話音又被她截去,“但是道歉沒有用。小孩,若你願意,告訴我線索和冤情,我邶雪以性命發誓,定會查清那般草菅性命之事,讓濫權者伏法,給冤者一個交代。”
清冽女聲字字不斷,鏗鏘有力,鹿子顫抖的雙唇半晌無音,倏地癟了回去。
他低了頭,望向賈禕,“禕叔,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罵了......”
“呵。”賈禕冷哼,“他們想亡羊補牢,以為為時不晚,可丟過的羊呢?最好的彌補是找回來!但他們有誰能對這些年受難的人負責!有誰能夠讓時光倒流、讓一切沒有發生!”
鹿子的鬥志又凝了回來,可是須臾後,他又為難地看著賈禕:“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改變時間吧......”
賈禕鼻頭攏氣,望著仙族眾人,眼眸卻沒有聚焦,“萬一,有比神仙更神的呢?”
鹿子雲裡霧裡,不明白賈禕的意味深長,反倒在抬眉之時,聽到邶雪迅猛的急聲:
“雁惜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