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惜難壓情緒,比付穎司更快吼出來。
“妁玥仙尊,不是隻有曦旭碑下的陰陽卦才能救四界嗎?你不救四界了?還是你為了鎮壓這個死而複生的骸湮魔王,才故意瞞了所有人,悄悄設下這結界?可是為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
妁玥沒有答話,雁惜還想嚷,倏地察覺頭頂相撞的氣流。
眾人定睛,只見風黯的魔靈撞向結界裂縫,被淩寒擋回來。
此時的裂縫竟比之前更大了。
“四次了。為什麼裂縫不是持續開裂,而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崩大,一共四次......”雁惜想不明白,先看風黯,後望天空,“為什麼?是風黯還是你、到底為什麼?!”
“是你的意志。”
妁玥喉頭嗓音輕,心口負擔卻重,“你們所見的透明結界,是我由天訣道之力幻化而成。天訣道認你,結界強弱便隨你意志。”
雁惜反駁:“天訣不是學理之名麼?竟是一種力量?”
“蕪蓬是龍神的原鄉。龍主耗靈根,凝出曦旭碑,作創世之初的聖址,記載興衰歷史。它的力量,就是天訣道。但由於曦旭碑只作記錄之事,天訣道便一直存於碑底,久而久之,這個詞就被冠以神秘創世、生命源頭的道理之名。”
“曦旭碑下藏著世間最後一塊陰陽卦,是萬萬年前龍神留下的。你們在虛境裡看到了,善惡分離的決定差點害死所有人,是龍主犧牲自己,避免災禍發生。但那個故事還有下半段。”
妁玥閉緊雙眼,過了一會兒才為難地睜開。
“龍主魂飛魄散的最後一刻,向曦旭碑留下一抹靈識,和陰陽卦載體——就是你得到的圓盤。因為那樣的緊迫而意外的決定是對是錯,需要時間檢驗,若有誤,後人才有機會借力改變。”
雁惜努力保持冷靜:“靈識成了風黯,陰陽卦沒有力量,我們也被你困在這裡。”
妁玥望著波濤洶湧的初柳海,語重心長:“雁惜,穎司,我作為蕪蓬之主,不能眼睜睜看著子民送死。”
雁惜生怒:“你說清楚,不要故弄玄虛!”
“陰陽卦出,毀天滅地。萬萬年前的兩次改變,都以當時在世無數靈的性命為代價,沒有差別,處處都有獻祭。革新,意味著犧牲。若成功,死去的性命在勝利的功勳光耀下微不足道;若失敗,沒有人會在乎廢墟掩埋的屍骸是為何而亡。”
妁玥眼中含淚,“雁惜,你肯定理解,性命是不可以用數量來衡量的。魂儒朝上,你的選擇讓我欽佩。所以天訣道會選你,我一點也不驚訝。可是就算有你,我也不會放它出世。滸氣生變,四界亂了,有人求自保,有人挖難財,而我,只想守住我的土地,保護我的子民。”
萬星珠陣煥發出耀眼的光芒,襯在妁玥周身,彷彿她真是從最神聖的地方走出來的仙子。
蜀複等百位仙官叩首稱頌,感念仙尊的慈悲。
“難怪複叔叔這麼想讓我進來,”付穎司眸光變黯,“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穎司公子,星奶奶那邊,老頭會替你照顧好。”蜀複直起身,“你是翎須羽的傳人,若不讓你進曦旭碑,把事鬧大,蕪蓬不好收場。”
“可你們現在看著滸氣紊亂、四界陷於水火而無動於衷,就不是在犧牲性命嗎?”
雁惜聲辭激昂,竭力說服,“仙尊,郜么雁惜用性命發誓,倘使陰陽卦會為無辜之人帶去傷害,我絕不會用!”
“你決定不了。”
妁玥態度變冷,“就算你是戰神,就算你能用出杳藹流玉十八重劍力,但憑你一人,決定不了陰陽卦的用途!”
“我不是一個人!”雁惜更加激動,“我還有夥伴,我們一起想辦法,不會一敗塗地——”
“我要的是絕對!”妁玥厲聲截話,“你的夥伴,無非就是蛟族、付家、阿雪、泉溪、還有那個地濁護法。雁惜,這些人加起來,都擋不住你郜么家三成的兵力。”
“郜么只為正義。我的六位兄姐個個都是豪傑,用染了血腥的手捧起新世界的鮮花,郜么不屑、也絕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