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你別得意!”雲中獸晃擺四肢,牽連雲仙澗地動山搖,“破了這化身又如何?你的對手可不是本座!”
數張憔悴虛弱的臉呈現眼前,雲中獸幻出更多的影像,關於生死離別、遺憾悔恨、弱辜乞憐,也關於蛟族承苦受難、顛沛流浪的數千年。
淩寒咬牙,周身冷凝生冰。
“蛟為四界不容,若非八百年前的長瑕一役,妖主笛唳根本不可能容你們留在玄澤。但留於妖界又如何,每歲冬季,都有近百蛟人離逝,你們沒有活路。淩寒,出了雲仙澗又怎樣,找到祖跡又怎樣,你身後還有多少人可以耗。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你、你的姑姑叔叔可以活,那些軟弱無能的老幼病殘沒機會了!”
影像栩栩如真,剮得淩寒身顫心疼,雲中獸臉色嚴厲:
“放棄吧。放棄那贅餘無用的一切,憑你的本事,四界之大,何處不能稱王稱霸、過得逍遙自在。什麼責任和使命,不過都是弱者施計利用的枷鎖。千年來,你可有一時一刻想過自己?那些人只關心明日的生死,什麼也不做,美名曰相信你、期望你,實際只會坐享其成。淩寒,別作蠢貨,你應該為自己而活!”
猖狂的尾音在海底激起聲聲回蕩,貪婪無度的雲中獸臉卻只對上了淩寒肅冷的神情。
“說完了麼。”他的語氣厭惡而嫌棄,“早聞雲中化欲為錮,今日一見,不過如此。你僵死數千年,好不容易殘喘至今,卻還在愚昧地堅持這副偽善自私的嘴臉。我的私事,還輪不到你冒犯——”
冰靈沖破幻象,鑽進巨物身心,雲中獸哀慟猛吼,一絲烏黑偷潛遠方,襲向九人水球。
雁惜當即防禦,誰知那獸靈竟打了個幌子,立馬轉向她,幸得杳藹流玉出現,擋住暗算。
可獸靈卻不止是偷襲這麼簡單。
在雁惜身後,水球中的九人瞳孔發光,像僵屍一樣陡然立起,兇神惡煞。淩寒欲動,殘喘的雲中獸聲音再起:
“你敢動本座,那個腌臢靈便會陪葬!”
雲中獸嘶吼大笑,“蛟族人,我數三下,否則——”
“死到臨頭還嘴硬!”雁惜怒喊,揮引杳藹流玉,“你哪來的自信,可以困住我!”
“是嗎!”雲中獸靈拂動,九人心口的內丹泛出光紋。
——那是蛟族獨有的印記。
雁惜被迫退步,九名蛟人早成傀儡,直逼向前。
雲中獸猖獗地吼,“她與你的族人,你怎麼選——”
“閉嘴!”雁惜嚷得比淩寒快,旋掌握劍,來不及慶幸杳藹流玉的配合,搜身翻找法器,可忙碌須臾,只能摸到落依留下的遠訊鏡。
算了。
“用他家人來威脅,你可真夠毒的。但我郜么雁惜,絕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杳藹流玉,請你幫我這次,拜託。
雁惜閉合雙眼,割破手掌,鮮血溶於紫光,洶湧不絕的靈力自內生長,“淩寒,我保護他們,你收拾那家夥。信我!”
紫靈勢漲不可退,勾起淩寒嘴角的弧度,他眉鋒更利,冰刃不再留情,剜準雲中內丹。
迷境撥雲見日,天明氣清,邶羽揮避映象,眼尾含笑,“梧闕上神,走吧,接他們凱旋。”
慷慨的暖陽照入海底,雲中獸內丹脫離軀體,衰頹之軀急劇褪逝。
雁惜朝淩寒點頭,回神卻慌了臉色——那九人的身體也開始消失。
“我、我——”雁惜恐懼地盯瞧雙手,淩寒搶在她思緒前,喚住她,“沒事!”
“不關你的事。”淩寒急聲道,“雁惜,退後,他們身上可能有毒,不要傷了自己!”
杳藹流玉窣窣晃,想推雁惜,她卻一動不動。淩寒顧不得那麼多,在內丹上留了冰靈,拔腿沖去,將人拽離,護在她身前,環視四周,“定是雲中作的計,小心些。”
話音剛落,消失的九人身體又回複原樣,甚至連最開始的淩風元身形也逐漸重現。
雁惜平緩心情,撞見右前方頂部的異靈,高喊,“它詐死,要奪回內丹!”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