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阿淩!”陸潮生勾肩搭背,一臂帶人朝前。
梓夙沒有多話,噙著笑意轉身,緊跟淩風元。
胥偃的風捎有一絲獨特的甘甜,像泉水釀蜜、花粉調香,飄往鼻尖、總能聞出一股幽雅的清新。
淩寒在這份久違不忘的味道裡卸下防備,任由霧汽攀上眼眶,顫著聲喚,“......父親......”
淩風元回頭,眉眼肅中帶柔,“我兒,可有話說?”
陸潮生和梓夙都停下來看他。
淩寒擠出感懷的笑意,別開眼神,藏起淚花,“阿淩沒有。”
淩風元和藹地回笑,“那為何不動?”
陸潮生捶拍淩寒肩頭,“動動動、自然要動。長輩分了你還,要小叔叔親自請——”
“還有朋友在等我,阿淩不能久留。”淩寒截斷陸潮生的話,眼眶泛紅。
淩風元緩聲,“朋友?”
“男的女的?”陸潮生接話,一臉壞笑,以胳膊輕撞淩寒,“哪種朋友?”
“一男一女。”
淩寒對向淩風元,恭敬地行禮,“父親,他們都是仙族。一個是天淵最有天賦的少年上神;另一個是郜么新任戰神、出黎後的第二任,我與她偶然相識、卻並肩共渡過生死,陰差陽錯而靈識相通。須臾前,我三人被困天淵雲仙迷境。大浪傾襲後,孩兒醒來、就到了這裡。”
陸潮生和梓夙沒有吭聲,淩風元靜靜地看著淩寒。
疾風瞬過,蛟人匆匆來稟,“族主、大事不好!”
“十餘名族人突發心疾,命在旦夕——”
“劈嚓。”
閃電劃空,雷雨接踵,但頂頭飄下來的卻不止水滴,還有凝白的雪花。
“疼、救命、救命——”
聚落內的哭嚎亂作一團,嘹如魔音,自無形化有形,逼裹淩寒,纏得他喘不過氣。
陸潮生一聲急吼,梓夙隨他赴去。
哀嚎聲越來越大,震痛耳膜,淩寒攫力破除桎梏,避退百尺,迎面卻襲來連綿的冰雹。
淩寒下意識化出法屏,一隻滿是凍瘡的繭手攀緊他的腳踝。
“少、少主救我......”
老者面部猙獰,身體扭曲,靈脈如蒸汽溢位頭頂,凝成尖冰,挾著肅殺的冷意,刺向大地。
這是蛟人靈逝的前兆。
淩寒施法,催動內丹護其心脈,老者這才從劇痛中喘息片刻。
與此同時,垂死求憐的數只弱手都朝他伸來,乞求這冰雪天災中的少年英雄能夠施捨須臾的生機。
淩寒別無選擇,剖丹分靈,有求必應。
九道銀光自胸腔散射而出,男子的身心承受了九倍裂痛,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冰雹亂舞狂砸,風暴幾乎要吞沒整個胥偃口。
頭暈意厥之臨界,淩寒全身都在抽搐,神識撕扯、比拖延的五馬分屍更加殘酷。
他看不清眼前、也理不明頭緒,彷彿遊離於混沌的廢墟,只待湮滅的黑暗降垂、隨而耗死、沉逝、永不複生。
可半句呼喚如微光,盡管渺茫,卻能挽引希望於毫隙,刺亮整個宇宙的頹蕪。
“淩寒!”雁惜哆嗦聲音喊,“你可以的,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