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黯轉身,卻只掃了一眼,淡淡道,“除了那個人族,都殺了。”
“是。”
郜么三子汗液滿身,雁惜憂切地喊,“哥哥,會不會,這毒就是越用法靈越發作得快!”
“是。”簡七答道,“但我們已經沒有辦法,這毒貪婪至極,像餓死鬼投胎,不給它喂東西,它就會吞噬我們的髒腑。”
風妍贊許地鼓起掌來,“不愧是郜么六子,短短須臾,就能知道我這毒寶貝的特點。它叫食、髓、獸,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很貼切?”
“真煩人。”華溪吐了口唾沫,“你們魔界內鬥扯上我們算什麼事兒,把毒下給秦梟子,秦梟子跟我們交手,所以毒了我們,這不是誤傷麼?”
風妍仰天大笑,“怎麼,郜么將軍是覺得,你們與我骸湮王殿能攀得上交情?”
“那可不敢,”郜么川影冷哼,“事已至此,老五、老六。”
簡七和華溪異口同聲,“準備好了。”
雁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送小七走——”
沉蓄已久的金光突然迸發,雁惜和落依被法靈抬到半空,風妍身子一躍,無數條毒蛇吐出毒液,形成劇毒之瘴。
雁惜“唰”地一下就紅了眼眶,“哥哥,三位哥哥,不行!你們會死的!我不要!我不要!”
簡七朝她無聲地笑。
這些年,他都帶著郜么軍隊在外,假日和軍班混在一起。有時間回去,也都是數年難遇的大事。
郜么家人聚少離多,既因為常年在外,又因為戰事難測。牽掛多,顧慮就多。
他們六個兄姐,除了明亞大哥,應當都很少有時間真正陪過這個靈根殘缺的妹妹。而大哥,應該也會疲於天淵之事。
可那丫頭從來不吵不鬧,一個人住在茵凡居,從沒惹過事,或者說,從沒讓他們操過心,只是認真地養狗畫畫,數百年如一日。
沒有對抗之靈的人,就不必承擔郜么責擔天地的使命,只需要好好過著平凡生活,哥哥疼,姐姐愛。
......但他們六個,欠了小七很多啊。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至少要把她安全地送走。
“真是感人肺腑。”風妍冷笑,“可是今天,沒有人能活著走出罔清黎原。”
毒液越聚越多,魔女看向落依,“妹妹,在噬鬼王殿呆了這麼久,姐姐再帶你去骸湮王殿看看如何?”
落依抓著雁惜,“仙子,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嗎?那些魔族人應該不會殺我。”
雁惜滿頭大汗,卻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淩將軍,可否借你的法靈一用!”簡七高喊,眼窩已經深陷了。
還差最後一點,傳送之陣就能啟用。
淩寒抬手,靈脈卻依舊被雁惜的法靈鎖著,而食髓獸在他體內,竟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這是為什麼。
“多謝!”簡七以為淩寒允諾,雁惜循聲望出去,卻只在眨眼間,那一聲聲哭號哀吼又一次浮現在腦海。
對。
是在腦海。
汙血四濺,肉糜腐爛,屍骨交錯,腥臭彌天。黑煙四起,萬物頹枯,遍地都是殘骸,世界只有冤屈的紅,和死寂的黑。
雁惜落下了遺恨的眼淚。
那樁樁件件,幀幀幕幕的記憶,如洪水般捲起驚濤駭浪,在雁惜的腦子裡疾速地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