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別走。夫人不在了,老爺身邊只有您了,小姐——”
“我與他道不同。他盡己所能懲惡揚善,所憑借依仗的,卻何嘗不會滋生新的惡。”少女的淚都凝作了冰晶,“他擁有太多,害怕失去,但我一無所有,無所畏懼。娘親走了,那個書生也死了,我要去求心中之道。”
“小姐——”
家僕聲嘶力竭,少女毫不猶豫地朝前走。
冰雪冠蓋的榕樹旁,花白頭發的中年男子一動不動,那幽深的目光放出去,將無言的情緒排向天地。
少女停下左腳。
又提起了右腳。
從他眼前走過去。
中年男子也轉過身。
冰刺的寒風掀亂衣擺,但那微弱的力量根本撼不開父女的距離,可他們卻默契地背道而行。
“爹爹,是那丞相之子冒取書生功名,他是清白的,求您救他!”
“爹爹,八年前,是那白麵書生冒著生命危險從猛虎口中救下我,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爹爹——”
溫瀾滿頭大汗,夢魘中的思緒翻滾不斷。
少女在連綿的雪地無盡跋涉,找不到來路,也沒有歸途。
星辰輪換,黑白一瞬。
卻還是同樣的下雪天。
跛腿布衣的婦人帶著兩名稚童在溫府門前跪了三天三夜,丞相府的暗衛也將弓弩懸了三日。
溫瀾永遠記得門縫裡那名女子的眼神。
“求求大小姐,求求溫大人,求求夫人,求您救救他爹,奴願以性命相換,求您、求您——”
飄蕩的大雪紛紛揚揚,一剎落幕,將那個血痕累累的書生席捲覆蓋,也將母親剜心的咳嗽聲永埋地底。
而那純白聖潔的雪花只在頃刻,縱染腥血鮮紅,哀苦聲充斥左右。
溫瀾立於血海之中,千夫所指,那一張張激揚的臉上,掛了無數種對抗割裂的情緒。
“我不怪你......”
“都是因為你......”
“是你懦弱......”
“是你爹的錯......”
“溫瀾,你真沒用......”
“......”
“溫瀾,殺了他們,去報仇!”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