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掇著葡萄粒往嘴裡塞,“我剛才可幫著雁惜姑娘,救了你。”
“可你也打傷了我的同僚。”
“我不打傷他們,難不成,你想讓我往死裡打?”
“你——”
溫瀾義正言辭,“四界人居四界,相安各方,這是道義,也是規矩。你們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這話不覺得有失偏頗嗎?我和我們家少主到地濁來,可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買東西付錢,靈力只打過魔族,飛來飛去也沒見擾了哪戶平凡人家的生活。我是被你們發現了,可那些真正包藏禍心的魔族卻逃了。你的道理,就是用來管我們這種看起來好管之人的?”
溫瀾不甘示弱,“你闖地濁,那是你壞了規矩。魔族如何,四渡峪自有交代。這是兩回事。人族靈微,是四界最弱的一族。若任由你們妖魔來往,後患無窮。此等大事,若我眼睜睜地將亂紀之人輕易放過,才最不是道理。”
“我看地濁出了這麼些亂子,就是因為你們這些頑固不化、空談表面的——”
“潮生。”淩寒出言制止。
溫瀾鎖著眉頭,已將傳訊咒術凝出,雁惜趕緊攔下,湊到溫瀾耳邊,“少安勿躁。你如今傷勢太重,我們打不過。再者,你叫人來,心魔和秦梟子入幻境之事可就瞞不住了。”
溫瀾目光堅定地看向陸潮生,“我引淩寒為援,乃事急從權,自檢書已送回四渡峪。領了你的情,回去後我自當向界主請罪。”
陸潮生略顯驚奇地失笑,朝她豎了大拇指,卻還沒說話,淩寒就用啞術封住了他的嘴。
這時,淡藍色的光暈緩緩落向草屋,雁惜臉上綻開了笑容,賈楠書帶著錦盒,徐步邁進。
“仙錄司賈楠書,奉命前來送藥,溫護法,請。”
溫瀾將雪魄草注入落依體內,雁惜湊上前扯他衣角,“書哥,大家都還好嗎?”
賈楠書以腹語術答,“天淵司的人依舊盯著郜么,好在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只是片刻功夫。”
“那你怎麼如此迅速——”
“地濁樓為鑒,仙錄司格外留意人界以及四渡峪的情況。為免節外生枝,我得走了。”
賈楠書警惕地看了看蛟族兩人,又見雁惜毫不避諱與自己熟識,便猜到在場三人都已是祛憶散的知情者。
他眼神憂切,柔聲開口,“近日沒睡好麼?為何黑眼圈這麼重?”
雁惜只是輕輕搖頭,賈楠書輕嘆了口氣,“照顧好自己。”
雁惜依依不捨地點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陸潮生在一旁看得仔細,正回頭再瞧淩寒時,發現白衣男子已經盯了他許久。
雁惜將一沓畫紙交予淩寒,“所有的我都畫完了。”
淩寒不自覺看向她深灰的眼窩,只是輕輕點頭。
雁惜頓了頓,“你......已經把除了最後這沓畫紙的所有內容,都......看完了?”
陸潮生冷不丁輕笑,聲音卻只是悶悶的,喉嚨的啞術還未解開。
淩寒不動聲色地接過畫紙,“看完了。”
雁惜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卻沒瞧出半點端倪。不管了,只要他不說,就當沒做過。
她長舒一口氣,悠悠轉身,大步向前。
“雁惜。”
淩寒喚住她。
雁惜緩緩回轉,淩寒抬起頭:
“下次,專心休息。”
話剛講完,他的眼神就迅速落了回去。
雁惜將笑未笑地抿嘴,隨後僥幸轉身,一不小心就撞到陸潮生的目光,她斂神禮貌地勾起嘴角,快速走向門外。
當天夜裡,陸潮生眼皮撐著竹簽,將淩寒整理完的宣紙翻了個遍,“畫去哪了?這小子......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