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濾根鏡中數十兇靈合一,殺蛇族的是同一人。秦梟子雖掌控晨時月,但法靈不至於使出蒼虛魔境後絲毫痕跡都不留。我與他未有過節,當日竟對我痛下殺手。一切似巧合,又像早有預謀。要掌控晨時月,當日在四渡峪,他定是為了尋那人族女孩。找魔王,不如用好現成的證人。”
“梓夙長老可下了死命令,再與仙界扯上半點關系,莫說三百笞刑,三百根鞭子都會爛在你身上。”
淩寒默了默,天淵玉書閣靈柱上的紋案記憶猶新。當日正是那東西突然發光,他才暴露了行蹤。
紫氣氤氳飄來,陸潮生撣撣衣裳的灰,“你就只是想查案?她出身郜么,先不論此女意願,帶她去妖族二公主面前,她就代表了仙族郜么氏。笛濘絮可不會輕易放掉這種機會。”
“要在濾根鏡中證出兇手,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嫌疑者法靈。方才那股罔清之氣竟能將你瞞過,悄然繞到仙畫左右,絕非一般魔眾。你我若能在此找到碰到魔族線索,不算白來。”
陸潮生知他轉移話題,淡笑不再開口。仙靈光陣成形,淩寒抬胳膊蓄力,汪汪的狗叫先聲於人,了茵一蹦就將那凳上的面具叼走了。
“果然是你,妖界將軍。”
了凡惡狠狠地露出排牙,了茵興奮地躲到雁惜身後。
陸潮生隨意扯著盆景枝葉,“沒想到堂堂仙族郜么小姐,也要變著法子掙凡人的錢。無才門,五十七任,這聲名顯赫的,仙女說毀就毀了。”
陸潮生比了個大拇指,“大氣。”
“說的人多了,真的就是假的。你們在利用無才門......”雁惜想起方才身邊的玄紫光縷,“是你對我下了追蹤術!”
淩寒上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了茵探出腦袋,雁惜伸腿將它擋住,仙靈即刻將白衣人圍緊,“妖魔未與人族訂契,你們私闖人間,仙族有資格替人族向妖王討個說法。”
陸潮生端詳著淩寒周身的紫氣,忍俊不禁。
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蛟族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少主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紫衣仙女,你的法靈也就能在我們大將軍面前逞個英雄——”
“與其相對而立,不如做個交易”。
淩寒先聲接話,“郜么出黎一戰,仙妖終立和平之契。秦梟子在妖界幻出蒼虛魔境,數十蛇族暴斃而死,你是唯一的證人。”
雁惜片刻沉默,“仙族自有紀律,仙者不涉妖魔事。”
淩寒面不改色,“仙子如果在乎這個,就不會自損百年靈力,隱入玄澤。”
正東方的紅光隱隱作現,雁惜猛地回頭,淩寒周身的緊錮減弱,了茵了凡汪汪直叫,陸潮生喃喃自語,“這魔靈還真有點能耐。”
金光四射,雁惜丟擲溫瀾給的隔異球,“沒有證據即從未出現。要我作證妖族,風險太大。私闖凡間,地濁人界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隔異球化出結界,困住蛟族二人。了茵了凡跟著雁惜往東邊去。
陸潮生展開畫冊,右手肘撞了撞淩寒,“錢花了,話說了,人走了。畫作的確像模像樣,但我還是很虧。待會兒在這吃?到飯點了。”
陸潮生悠悠要往閣下去,淩寒一把拽回他,“把結界開啟。”
陸潮生回頭瞧著淩寒腰身的紫氣,挑眉輕笑,“再等一炷香,仙女的靈力就失效了,著什麼急?聞聞,樓下那紅燒肉甚是不錯,我先——”
“那個仙族一直在我左右,知道我根本沒有機會殺人。蛟族徙境在即,姑姑已經為救族人耗了大半靈術,無論如何,擺脫內鬥嫌疑、拿到徙境令才是當務之急。”
聽他這麼講,陸潮生面容嚴肅了些,“夙姐平日最疼你,卻知道你為救她上天淵,依舊對你下狠手。淩寒,蛟族祖訓,三界馳騁,唯仙族避而遠之。”
“可我們族人的蓄生之力,要在距離天淵最近的地方才能起效。每冬徙遷玄澤邊境,忍酷寒,養靈魄。為何人魔仙妖,僅蛟族遊離四界?”
“那你潛入仙界之時,天淵滸氣就沒有排異反應麼?”
陸潮生聲線逼緊,“你父我兄、你祖我父、甚至是再上一代、再前溯的無數蛟人前赴後繼都懸而未決的答案,葬在天淵蕪蓬。他們去了,回來的是什麼?除了死訊連屍骨都不剩。他們也曾如你般執著,但是淩寒,想想你為何年不過百就挑起大梁,想想每一次冰雪蝕骨錐心之痛!”
淩寒無言,態度卻是堅決的。
陸潮生長嘆一口氣。
這些年,淩寒要做的事情,莫說他這個小叔叔,就連梓夙姐姐,也沒法拗得過。
“......我倆一起長大,算起來,你還長我半月。我知你韌性,欽你堅持。只是熱忱煽風,興意燎原,火起再無挽回之地。我希望你有分寸。”
金光結界退避,陸潮生收回法力,淩寒還以他篤定的眼神。
雁惜追到城外,施術傳靈兩條狗,“正東......若是三坡鄉,此事恐有陰謀。但求得命魄之前,仙靈不涉路程,我只能徒步,你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