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簽名處,確認無誤。
這確實是原身的筆跡,沒有絲毫偽造的痕跡。
可原身對公司運作一竅不通,怎麼可能簽下這樣的檔案,甚至還擔任了法人?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莫信。
那個三十五歲就牢牢掌控莫氏集團,成為最大股東的男人。
家族的蔭庇固然重要,但他本人的手腕,顯然更加……陰狠,且深不可測。
看來,他或許早就預見到了離婚這一天,所以提前佈下了這一手。
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防備了。
自保是動物本能,但倘若將防衛的刀刃率先刺向毫無防備者,就不再是自保——
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獵殺。
姜風鈴緩緩合上眼簾。
所託非人,遇人不淑……
這些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冰冷。
最致命的算計,竟然來自曾經同床共枕的那個人。
這寒意,與原身記憶裡的某些東西竟然意外重疊了。
原身從牢籠裡掙脫,獨自闖蕩。
她怯懦、她自卑、她渴望證明自己。
沒有背景,不是科班出身,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能得到的最好機會,不過是在片場的邊緣掙紮,演一些連臉都可能被模糊掉的前景。
她也曾遙遙地、帶著一絲豔羨地看著像宋煙那樣的人——
她們在學校便能輕松積累人脈,總有師兄師姐順手推薦她們進入不錯的劇組。
那場酒會,她本不該去的,卻陰差陽錯地撿到了一個或許別人根本看不上眼的女七號。
她重新有了新的認知,原來——
默默的努力和所謂的堅持,有時遠不如多說兩句話、多敬兩杯酒來得有效。
於是,原身開始笨拙地模仿,學著去討好、去迎合。
她強迫自己堆砌出諂媚的笑容、去揣摩著投資商的喜好,每一次低頭,每一次舉杯,都只為了換取一個角色,為了抓住一絲希望,為了向這個冰冷的世界證明——
她並非一無是處。
原身和莫信的初遇,十分戲劇化。
酒後失態的導演意圖不軌,將她堵在走廊,絕望之際,她向那個男人發出了求救。
她以為抓住了救贖的光,找到了能帶她逃離這片汙濁泥沼的良人。
卻怎麼也想不到,那隻手最終不是將她拉出苦海,而是將她推向了另一個更深、更絕望的深淵。
姜風鈴深深吸進一口氣,又重重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