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百塊錢的貴重東西,喬秀蘭心裡只有受用的,又怎麼會嫌他。而且她前一天在百貨公司裡進過鐘錶店,當時就對著現在手上這款都看了兩眼,趙長青也不知道是真的留意到了,還是隨便買的,正好碰上了。
趙長青怕她不肯收,所以到臨發車的時候才拿給她。所以兩人也來不及多說什麼,站臺開始檢票了。
趙長青把她送上了車,給她放好了行李,又特地替她座位旁邊的人放好了行李,刷了波好感度,陪了笑臉讓他們多看顧一些,這才下了火車。
因為他的安排,這一路上喬秀蘭還真是受了旁邊乘客不少照顧,又是給她分水果吃,又是下車幫她取行李的。
下了火車,她二哥喬建國已經在等著了。
喬建國自覺對不住自家妹子,所以格外地殷勤周到,搶了她的包提著不說,又問她在城裡玩的好不好,坐車坐的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
“都好都好,亞萍招待我呢,還有長青哥也在呢,我吃得好,玩的好,什麼委屈都沒受。”
喬建國笑呵呵地應著,“開心就好,你這出去才兩三天,咱媽在家裡天天都念叨你了。好像你出了大遠門似的,又是擔心這又是擔心那的,還把我說了好大一通,怪我沒陪著你去。”
當然也不止李翠娥,喬秀蘭這不在家的兩天,喬建國自己也是刮心撓肺地擔心緊張,後悔自己沒陪她一起去。
兄妹兩個搭車回到了家,李翠娥和她大嫂、三嫂都在門口等著了,這麼一見面,當然又是一通親香,各種問不完說不完的話。
喬秀蘭的四個侄子也從學校放假回來了。四個小的現在還沒去過省城,雖然插不上話,卻也眼巴巴地在旁邊等著,就想多聽點關於省城的事情。
喬秀蘭開啟了大包,把買回來的東西分給大家。
侄子們看到新衣服高興壞了,立刻就回屋去換上了。
買回來的成衣雖然沒有做的那麼合身,但機器做出來的衣服,總歸比手工得更時髦,更挺括。四個侄子本來就小馬駒似的朝氣,換上這城裡人的衣褲,就更顯得精神了。
他們歡喜得跟什麼似的,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又珍而重之地回屋換下了。
喬秀蘭的目光一直在四個侄子身上。
上輩子的他們,就是在這個寒假裡出了意外。所以她本來能在城裡多玩幾天的,就是因為想著他們,所以只待了兩天就趕緊回來了。
侄子們換下了新衣裳,勾肩搭背地從屋子裡出來了。
喬秀蘭因為一直在關注著他們,所以聽到了三哥家的福明隨口說了句:“過幾天王波約咱們去山上玩,到時候我們就換上新衣服,看他還嘲不嘲笑我們窮酸!”
大哥福東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小姑特地給咱們從省城買的,你就穿著它往山上跑?回頭蹭髒了磕破了怎麼辦?白白糟踐小姑的一番心意。我看你也別穿新衣服了,反正咱們身量差不多,你衣服給我吧。”
福明也是個老實孩子,被他說紅了臉,立刻就說:“我就是隨便說說,我也沒有糟踐小姑心意的意思……”說著又小心翼翼去看喬秀蘭的臉色。
喬秀蘭的臉色說不上好,倒不是因為一身衣服,而是他們說要上山的事……上輩子他們可不就是在山上出的事!
喬福明看她臉色不豫,立刻就紅著臉解釋說:“小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未免嚇到他們,喬秀蘭平複了心緒,掛起笑容,說:“沒事兒,小姑想事情呢,沒生你的氣。衣服給了你們了,當然是想什麼時候穿就什麼時候穿,又不是買回來讓你們供著的。我剛才聽你們說要去山上是怎麼回事?”
喬福東說:“就是王波,你還記得嗎?上回你來看我們,在飯堂遇到的那個。”
喬秀蘭倒是有些印象,說:“那個小胖子對吧?你們校長的侄子。我記得他不是和你們很不對付麼?怎麼和你們玩到一塊兒了?”
“也不算玩到一塊吧。明年開學大哥他們就要中考畢業了麼,同學們都挺捨不得的,就想著大家趁著寒假一起玩玩。好多同學都是縣城人,就想到農村裡玩玩……”
大冬天上山喝風,喬秀蘭真心覺得這不是什麼好玩的專案,也只有他們這些體力無處發洩的半大少年會覺得好玩了。
喬秀蘭有信心可以勸服侄子們不去山上,但是這不僅僅是侄子們的事情,上輩子那場災難,不僅他們遭了災,也有其他人。獨善其身並不難,難的是怎麼防微杜漸,把大家夥兒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