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是真的對這個人的長相好奇了。
昨日雖然兩人也打過照面,但這人蓬頭垢面,臉上有灰,鬍子蔓延在下巴上,說實話除了特別高的鼻樑和一雙深邃的眼眸,五官看得並不真切。
她想知道臉皮多厚才能理解成她問一下誰換衣服,就是想賴上他。
見姜露不喝藥還在盯他,裘北霆立刻指著她說。“我告訴你啊,我路上攔了個婆子讓她給你換的,這一套乾淨衣服,把我盤纏都花光了,你要是不好起來,買藥的錢都沒有了。”
姜露端起碗一口氣喝了,也不追究衣服的事了。
清白?
就算清白還在,如今的她在世人眼裡還不是髒得駭人?
藥液苦,姜露還往裡滴落了幾滴酸澀的淚水。
空碗被順手放在桌上。
“唉別放——”裘北霆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要接碗。
可,來不及了。
噼裡啪啦。
桌角塌了,碗也碎了。
給這個看起來跟破廟一樣的、老鼠進來都要嫌棄的‘裘家’,更添一抹風霜。
姜露沉默了半晌。
她醒來時身上這套衣服的料子上乘,沒二兩銀子下不來,昨日他點評自己那些菜的時候也像個十足的老餮,沒想到底子竟然跟自己一樣,身無分文。
她四歲開始看著爺爺釀酒,六歲釀出第一翁封缸酒,八歲獨立從選糧到成酒步驟精通,並多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點子,十二歲差點復刻出猴兒酒揚名全鎮。
在爺爺的培養和幫扶下,她年產數百罈美酒,姜家因此全族受惠,姐姐們嫁妝多,弟弟能上學堂,她也衣食無憂需要什麼只要說一聲就有。
所以,她也從不索要錢財,一心沉浸在釀酒帶來的成就感中。
這會兩個窮鬼一個坐在床沿,一個直接盤腿坐在門檻上,面面相覷。
“公子。”姜露打破沉默:“一千頓飯,食材是小女子出麼?”
裘北霆抹了一把臉:“我還沒去衙門呢,過兩天就有錢了,這兩日……我去借點。”
姜露嗯了一聲,起身詢問自己的衣服呢。
“還曬著呢,沒幹。”裘北霆抬眸,問她是現在就要去置辦米糧肉菜嗎?
“公子,既然不跳湖了,我得回家的。”過了一夜,怕是得想個說辭好好解釋昨晚到底去了哪裡。
“你回去?消失了一夜再回去?”
“嗯,我能應付過去。”說自己去等草藥成熟,這種事小時候不是沒幹過,想必管用。
“這恐怕不行。”裘北霆道:“我去打探過了,平水縣么女失蹤的流言已經滿天飛了,有人說你昨晚跟什麼老菜在一起。”
姜露身形一晃。
只是一個晚上而已,那個老畜生都不忘繼續把她跟自己捆綁在一起。
姜露臉色煞白,唇上也失了血色,瘦削的身形幾乎要站立不住。
裘北霆起身靠近,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籠罩。
“所以你現在沒辦法立刻出現在人前,姜姑娘,你想不想立刻就進行報復,只要你願意配合,今天之內我就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姜露看他。
這身軀能帶來壓迫感,也能帶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的辦法,難道是要揍那個人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