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綴滿天空,夜幕幽黑,晚風習習。早春的天不算太冷,鳳清一個人躺在草地上,趁其他人都還沒有來,望著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舒暢過了。
只有在鹿臺峰,她才能肆無忌憚的享受這片寧靜。
這麼些年,兒時的事情她早已記不清了。雖說心中有恨不假,但憶起之前與夏澈吵的那一架,此刻她卻打骨子裡的後悔了。
仔細想想,其實兩人完全沒有必要吵架。
鳳清在草地上滾來滾去,最後將雙手墊在腦後,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事情都拋之腦後,她冥神休息了幾秒,腦海中卻有一個場景始終揮之不去。
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之後,發現時辰還早。心下計量了些,她抬腳便匆匆忙忙的往遠處奔去了。
一片花田出現在眼前,早春料峭間,一片鳶尾開的極美,紫色的海洋在天幕之下若隱若現,另一邊的郁李連成一片,白色的花瓣柔美至極。鳳清蹲下身,將幾束鳶尾攏在手心。
早春時節,開的花並不多,但僅僅是這兩種花的盛放,就足以讓人感嘆,
遠處有細碎的聲音響起,鳳清抬起頭,卻一無所獲。
甩了甩頭,鳳清放下了心中的那點疑惑,專注地盯著面前的花叢。
此刻雖在晚間,花色不顯,清淺的香氣卻隱隱約約傳來。
鳳清站起來身,深吸一口氣,摘了一片草葉放於手心,隨後輕輕握住了花莖。她一襲綠紗衣輕靈至極,與此番美景融於一處,遠遠看去,少女的靈動與早春渾然一體。
輕輕的將花護在了懷裡。她離開這個地方前回頭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整片花田未曾因她的久久不歸而變的狼狽,淩亂中反而帶著蓬勃的生機。
所謂的晚會,其實也就是變相的表演晚會。各個師叔殿中的優秀子弟輪流出來展示自己的風采,可舞劍可彈琴,鹿臺峰向來不拘束弟子們的愛好。
於是無數的師姐師妹的歌舞層出不窮。鳳清盤腿坐在下方,盯著洛渝那張好看的臉發神。
洛家是京都的盛族,洛渝自小便來鹿臺峰求學,但這並不妨礙她每年都會有兩個月在家中渡過。
只是她每次回峰上的時候,神色雖然憔悴,卻難掩欣喜。洛渝向來琴棋書畫都略知一二,鳳清不用想都知道,洛渝每年那兩個月,必定是回府再度進修了。
只是修的不是劍。
恍然間,鳳清想起,自己幼年時,也是撫過琴的。只是年歲太小,娘親捨不得她這麼早就開始學,便一直拖著。
沒成想,這一拖,就拖了一生。
指間彷彿還殘留著鳶尾的香氣,鳳清偷偷往左邊一瞥,鳳清一張清俊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看得鳳清心中微微一動。
“夏澈……”聽見鳳清的聲音,夏澈收回了目光,應了一聲後看著她的臉。
“我們和好吧。”
鳳清心裡有些忐忑,這些天來,她一直都刻意的躲著夏澈。好幾次她看見夏澈孤零零的坐在一旁,也故意不去靠近。
哪怕他欲言又止,她也立刻偏過頭去,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此刻主動示好,雖說她早就想這樣做了,卻未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夏澈沒有直接應答她的話,只淡淡的道:“何必。”
“什麼意思?”鳳清本以為至少能得到一句好,可此刻夏澈臉上的神色毫無波瀾,既無欣喜,也無責怪。
鳳清心中一慌便伸手抓住了夏澈的衣袖,沒想到卻被人輕輕拂開。
“我可能不會留在鹿臺峰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