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阿花生疏的感謝,阿易又渾身不自在起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吶吶說:“你不用這樣。”
此刻日落月升,鳳清略一猜測,便知道了阿易此刻出來尋她的原因。他遲遲不肯開口,鳳清又忙著捉晚餐,只好明裡暗示他。
“小雨是不是明日就要出村了?”
阿易原本還在猶豫,鳳清先前那副神色是一副萬念俱灰,一臉的不想與他講話。沒想到此刻她卻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
“你怎麼知道的?”
鳳清笑的有些勉強:“哥哥,我每日都要拿走你給我準備的吃食,路經村裡,多多少少都是會聽說一點的呀。”
想來是愛意迷人眼,阿易一個少年,此刻也像一個孩子一般緊張了起來。他吐出一個音節,“那”字還沒有說完,就像把自己哽住了一樣。
半晌接不出下文來。
鳳清輕輕歪頭。
阿易吞吞吐吐半天,最後還是艱難的說出了口:“那日我聽你的,找宋叔叔表明了心跡。可小雨卻全程與我撇清關系,你說的……她也心悅於我。”
“是真的麼?”
見他說了半天終於憋了一句話出來,鳳清好歹在心裡鬆了口氣。
她無奈地拍了拍阿易的胸膛,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不久前,小雨受傷的時候,為什麼會埋汰咱們家沒有水壺麼?”
阿易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啞然道:“為什麼?”
鳳清見他此刻都還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有些好笑。
“女孩子受傷了,需要安慰不假。但是一副管用的傷藥,比你在她耳邊嘰裡呱啦說上一下午還管用。”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咱們家揭不開鍋了,有個女孩子不停的在你耳邊說:‘你要振作呀,你不能就此倒下呀’,‘你倒下了我可怎麼辦呀’,這樣類似的話。”
“你是不是很難受,巴不得她給你拿個窩窩頭過來?”
阿易被她這個比喻逗笑了,此刻他才終於在這個女孩身上,找到一點曾經那個阿花的模樣。想到這裡,他又有些心酸。
“是這樣,阿花說的對。我確實沒有想到這麼多。”
鳳清感覺此刻肚子餓的有些難受,面上卻不顯。只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宋雨爹平日裡對她動輒打罵,這你是知道的?”
阿易皺了皺眉道:“嗯。”
宋雨的那張臉雖漂亮,卻不出意外總是一副蒼白的神色,這一部分是因為營養跟不上,更多的則是舊傷未愈。
“既然知道他父親性格殘暴,你為何非要給他一個打罵宋雨的機會?”
阿易微微睜大了眼睛:“我沒有……”
鳳清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你沒有?你沒有的話,為什麼非要拉著宋雨在他面前表明心跡?”
阿易急了:“可這不是你教的麼?讓我去告訴宋叔叔……”
“我是讓你告訴宋叔叔,可沒讓你拉著人家小雨一起去。你一個人去,宋叔叔或許會憐惜你的一片真心,可你們兩人一起出現,不就代表了早有私情?”
“宋雨爹本就想把小雨賣入縣令府換錢,”鳳清頓了頓,“‘賣’這個詞語或許不好聽,但你我都知道這就是事實。”
阿易眼神有些暗淡,連帶著聲音都有些萎靡不振:“是我沒有想到這麼多。”
“你這番行為,不僅沒有起到作用,相反還推動了縣令府來接人的程序。因為整個村中,像你一樣想要娶小雨的人,怕是不少。”
阿易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糊塗事,此刻心下慌了,而此刻能幫他出主意的人,卻只有這個妹妹。
病急亂投醫,他逮著鳳清就急急忙忙的詢問下一步的方案。
見魚兒終於上鈎,鳳清勾了勾唇角,輕輕在他耳邊道了一句:“去劫花轎。”
坦然直視著阿易略帶震驚的表情,她道:“劫了就帶她走,天涯海角,總之再也不要再回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