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再說一遍。”他的音調徒然升高。
“沒有。”
武喆不由自主地咬緊下顎:“秦凱說你常去他那個淫窩,跟周唯開房吸食毒品,這事你承不承認?!給我說實話!!”
對方身體向後靠,頭仰在後座靠墊上,神色難辨:“去過,開過房,但沒吸。”
“嘴是真他媽硬。”武喆下車,繞到後車,開啟門:“出來。”
裡面的人紋絲未動。
武喆不耐煩地罵了一聲,一屁股坐進去,開始解武文殊的西服,捋袖子,直到把裡面的襯衣捲到大臂才停下來仔細檢查……
武文殊不說話,不反抗,冷冷地看著這個人折騰。
突然,大衣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武喆拿出來夾在肩頭,手下不停忙和,對電話那邊的姜明晗說:“喂……你想多了……我不可能不接你電話……我送我叔去趟機場就回去……嗯,我知道……快了,再過兩個多小時……我能去哪啊?!嗯,掛了。”
看著他把電話放回去,武文殊抽回胳膊,漫不經心地整理衣袖:“你那邊走不開就別有事沒事往我這兒跑。”
武喆沒發現任何異樣,除了瘦得骨頭包層皮,摸著紮手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怎麼瘦成這樣?!”武喆眉頭皺在一起,埋怨地看他。
武文殊沒回答,拿出手機:“我叫人把車開過來,你先回去……”
“你當我沒常識嗎?注射是最後一步,這玩意還可以服用,鼻吸,花樣多得是,我告訴你,診斷報告今天我他媽看定了。”說完,嘭地一聲甩上車門,坐回駕駛座上。
“今天你看不了。”武文殊一臉漠然。
沒給武喆發作的時間,他接著說:“孩子馬上就生,已經宮縮陣痛了。”
“什麼?什麼……孩子?”錯愕讓武喆一陣口吃,心裡發慌。
不知是已經猜到,還是他根本不敢往下聽,當武文殊說出那個答案時,每一個字都好像從南極飄過來,小得什麼也聽不見,腦袋裡嗡嗡大作……
武文殊告訴他,是他的孩子。
“在蔣玉珍病情惡化前她已經找人代孕,受精成功,一切順利,等她什麼都不記得時祥叔才找到我,孩子已經六個月了,”武文殊眉頭深鎖:“我沒強制引産,把他們母子送到美國,現在快生了……”
隨著粗重的呼吸瞳孔一點一點地放大,武喆震驚得完全發不出聲音,心髒重擊猛跳,彷彿下一刻就要停止……
緩了很久,武喆才哆哆嗦嗦地喊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瘋了嗎?!”
“你那邊有人要照顧,已經焦頭爛額,我能再給你添亂嗎?四維上那孩子有手有腳,滿屋子的心跳聲……你讓我怎麼辦?!”武文殊揉著太陽xue:“我沒辦法,我別無選擇。”
武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很久,他問:“男孩女孩?”
“有男有女。”
他蹭地一下挺直後背。
“龍鳳胎,”武文殊輕描淡寫:“試管嬰兒這種很常見,我說過,妊娠很順利。”
武喆瞪目結舌,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想想怎麼跟姜明晗說吧,另外,考慮考慮名字,你是他們的父親。”武文殊看了看錶,讓他開車。
武喆手忙腳亂,心潮澎湃,飛速向機場駛去。
到頭來複仇不過徹徹底底的一場空,與其說無疾而終,不如說全他媽扯淡,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和武文殊的關系,武家的愛恨,姜明晗的牽絆,什麼都可以重新歸零,從頭開始,可孩子卻再也無法回頭,一個生命……不,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孕育而生,神聖不可侵犯,不能反悔,無法抹殺。
武家的血脈曾經是他扳倒蔣玉珍,打擊武文殊最得力的武器,複仇計劃的一部分,而如今卻成為他一個無法逃避的既成事實。
無措,悔恨,慌亂……甚至還有些難以言說的興奮在裡面,武喆一路開車,神思恍惚,誤闖了好幾個紅燈。
回到小區,走到樓前,眼前的一幕讓他所有的煩亂心緒頓時散得無影無蹤,他楞在那裡,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
樓門的牆邊倚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人叼著煙打火,腳邊是一地的亂煙頭,不知是手凍僵了還是打火機凍得太久打不出火星,搓了幾次也沒用,他一面呼呵熱氣暖手,一面甩著打火機,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揣進外套口袋裡,縮著脖子,來回跺腳。
12月的寒夜溫度很低,涼氣吸到氣管裡都涼森森的,姜明晗撥出來白騰騰的哈氣讓武喆的心髒驟然一停,他紅著眼圈,三步兩步跑過去,來到這個人跟前,一把將他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