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把韞玉升到空中,咬牙道:“你們觀察我那麼久,就是摸準了我不會使用這種異能吧?可惜你殺了我的親生父親,還殺了一直養育我的人。”
江沅的右手慢慢往後拉,韞玉周圍的空氣牆慢慢收縮,他的五官開始扭曲,顯現出無比恐怖的表情。韞玉張大了嘴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窒息而只能發出一些呻吟聲。
江沅不停地吐出血來,腰間的傷口也崩裂開,下一秒,韞玉的身體忽然炸裂開來,血液濺滿了空氣球,身體撕裂的聲音擊打著每個人的耳膜。那一刻許天心停止了掙紮,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江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空氣球慢慢縮小成真空,最終使它變成了一個小紅點,消失在了空氣中。
江沅頓時癱在了地上,許天齊上前想扶起他,卻發現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江沅靠在他腿上,眼睛也流出兩行血來,已經不省人事。許天齊立刻朝薛瞎子喊道:“你不是說他可以解決嗎?!”
薛瞎子上前搭了搭江沅的手腕說道:“只是用完了力氣,我們要盡快帶他回去補充體力。”
許天齊看著許天心,薛瞎子說道:“殺了她,一絕後顧之憂。”
“她是我妹妹,”許天齊瞪著薛瞎子,“她只是……”
許天齊話音未落,強風忽至,他艱難地睜開眼看著那個風牆,一條黑龍騰空而起,不知游去了哪裡。許天齊不禁心中訝異,許天心小小年紀竟然就可以化龍。他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希望許天心能夠跑得遠遠的不再惹事。
好在幾人出去的時候遇到了白露,得以很快回到營地。風水清還在瘋瘋癲癲地說胡話,巫木只好頂上,為江沅恢複精力。
鸞鳴面色凝重,一邊將許天齊扶到椅子上一邊對白露說道:“凝霜自盡了,你快去看看吧。”
白露趕到凝霜的住處,已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見她來了,人群都紛紛散去。凝霜倒在地上,身邊是凝霜被剜地只剩掛著一些血肉的骨架。凝霜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手上還帶著厚厚的手套。他像是睡著了一般,乖巧地躺在那裡,讓白露想起小時候的他。
白露心中不忍,對左右說道:“厚葬。”
江沅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恍恍惚惚地醒轉過來,發現是白悠悠躺在自己身邊。白悠悠也醒了過來,笑著對他說道:“你醒啦……”
“江沅!江沅!”
江沅被一陣猛烈的搖晃驚醒,眼睛一睜就是烏銜蝶掛著淚水的大臉,烏銜蝶一屁股坐到一邊說道:“嚇死我了,你一直在抽搐,終於醒過來了。你已經睡了七天了!”
江沅掙紮著起身,看到許天齊和鸞鳴快步走入了屋子,嘰嘰喳喳地問他身體怎麼樣,江沅還是感到有些懵。
直到白露披著白色大氅進門,江沅才真的醒過來了。白露的長發高高挽起,大氅下是一套戰衣,水劍別在腰間,眉目之間似乎又多了些英氣。孩子長起來真快,江沅心裡那麼想著。
不可避免的,江沅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薛瞎子到底是誰,白露難得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你回來之後一直風言風語。說什麼自己是仙界的使者,被安插在異界中做眼線,多年來四處奔走,為求得異界的平衡好回去交差。還說什麼龍族和幻族就是仙界放在異界中的管理者,綠鎏兒已經隨他去做一樣的工作了。把綠翠紋氣了個半死,追著他打,之後他就消失了。”
江沅已經醒過來,他們已經沒有理由再待在犬族。白露眼神裡透露出需要他們的意思,但誰都不能留下來,他們彼此知道,白露必須要獨自去面對一些東西,而江沅和許天齊也還有別的事要做。
烏銜蝶纏著江沅要去異界,江沅抵不住,只得帶她回了許天齊家裡安頓。或許是因為睡得太多,江沅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想出去透透氣。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墳墓,他遠遠地看見烏卡墳前冒起一縷煙,便想轉身離去。這時行一夢不知從哪裡閃了出來笑道:“別走呀。”
“大晚上的你這樣很嚇人啊!”江沅苦笑道:“我不知道該和許天齊說什麼。”
一個小腦袋從行一夢身後冒出來,嘻嘻笑道:“年輕人,不溝通是不能解開心結的!”
江沅嚇了一跳,章炆焱自我介紹道:“我是伏靈區的死神,以後多多指教!”
“並不是很想跟死神多多指教……”
江沅架不住兩人的慫恿,只得走近了烏卡的墳前,果然是許天齊坐在那裡抽煙。見他來了,許天齊利落地滅掉了煙,尷尬地打了聲招呼。
江沅坐到他身邊,兩人沉默了一會,他開口說道:“我……對不起,我爸殺了你爸。”
許天齊噗嗤笑出聲來,說道:“沒事,我也殺了你爸。”
“才不是,你那時候那麼小,你只是……”
“就是我殺的,”許天齊忽然拍了拍江沅的肩膀,“好了,翻篇兒了,以後咱們什麼人都不是,就只是自己。”
江沅看著他在黑暗中的輪廓,想起他誤入靈界時,許天齊擋在他面前與惡靈對抗的身影。那個時候心高氣傲,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不想天大地大,能握住已經得到的東西就已經足夠辛苦。
他們都失去了太多東西,但江沅知道,還有更長的路要走下去。亟待振興的伏靈區,還未穩定的惑森,撲朔迷離的仙界、沒有肅清的組織餘孽,都會花掉他們許多精力。只是,許天齊不會成為下一個白骨,他也不會成為下一個風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