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輩，如果一千三百萬oppa也不能滿足的話，那他到底想要多少？”轉回到江南這邊，南珠依舊保持著堪稱純潔的好心。
“這是問題所在了。”韓孝珠朝著小姑娘微微笑了下。“現在韓國電影市場已經到了飽和狀態，一千三百萬應該是一個極限數字，再往前，其實每一步都困難異常。所以我只能猜到咱們的金代表想的肯定這個數字多，可具體的數額還真不好估計……你們還得問他本人。”
“一千四百萬如何？”餐廳的包間裡，金鐘銘略顯淡定的朝剛剛加入飯局的李俊益導演報了一個數字，那樣子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不開玩笑？”剛端起酒的李俊益驚得直接放了回去……得虧手慢了點，不然要被白酒嗆到，那可受大罪了。
“有什麼開玩笑的必要嗎？”金鐘銘攤開自己的左手，然後右手舉起酒杯在面輕輕劃過，卻又再度放下。
這個動作，引得一旁的鄭虎成秘書萬分尷尬，因為他原本還以為對方是要舉杯呢，所以也早早的跟著斟酒和碰杯，現在卻也不得不跟著對方重新放下，只剩下滿心的莫名其妙。
這裡多說一句，這位青瓦臺的大人物是跟著尹濟均導演進來的，而他的不請自來當時直接讓包間裡的氣氛降到了一個冰點，甚至於當時根本沒人願意起身為他讓座……要知道，這位鄭秘書雖然很精幹的樣子，但年紀卻是和大媽差不多的，換言之，他現場很多導演的實際年紀都要大，而在酒場，作為年紀最大地位最高的人，要是隻能坐在門口，那可丟臉丟大發了！最後，還是金鐘銘有些無奈的喊來了服務員，在自己身邊加了把椅子，這才算是給他留了一點面子。
當然了，現在又鬧了個大紅臉以後，人精似的鄭秘書也看明白了，這群人應該是在討論行業內的什麼話題，自己要是再亂摻和，那最後一點面子估計也要沒了。
“不是開不開玩笑的問題。”因為加了個鄭虎成而和金鐘銘隔開的崔東旭導演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問題是現實的困難。你自己都說了，現在市場已經飽和，那在市場空間沒法拓展的情況下，你拿什麼來搞這超出以往極限的一百萬？鐘銘，當初你以為我不想讓《盜賊聯盟》一千三百萬嗎，差兩萬了好不好？可是頂不去，是真的力竭了，還能怎麼辦？現在回頭想，當初那個情況，真的是一點轍都沒有。”
“是啊。”尹濟均終於也插嘴附和了一句。“現在電影振興委員會對票房有嚴格的審查制度，什麼小手段都沒用，而且有效檔期兩個月……拖都不能拖的。”
“幾位前輩，恕我直言，我覺得現在真正的問題不是什麼極限，也不是什麼困難，而是相對於你們諸位而言，我和我的《老手》佔有的優勢太大了。”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道。“院線是我的，排片我說了算，剪輯那麼流暢，卡司陣容這麼好，我個人的表現又這麼亮眼，甚至都還有漫畫粉絲打底……至於劇情本身，暴力色彩、政治嘲諷、社會黑暗，可以說，除了因素，一個商業片可以依仗的東西，這部電影都做到了完美，那麼如果我不能夠拿到一個絕對超出崔導票房紀錄的數字的話，有些人……說不定會口服心不服的！”
此言一出，韓在林那幾個人倒也罷了，真正創造過記錄的那三位，也是奉俊昊、崔東勳和姜帝圭這三人，幾乎是本能的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無他，話說到這裡，這些人才是真的懂了金鐘銘的意思，人家根本不是來‘請教’的，而是來‘對賭’的，對賭票房！
當然，不是真金白銀的那種傳統票房對賭，而是心理層面的對賭！
所謂天下健者，豈唯董公？這廝最狂妄的一點在這裡，他專門找你們這些票房紀錄的創造者來對賭！那些票房低於九百萬觀影人次的人，甚至連來做個見證都不配！
而且，這廝來還開出了一千四百萬這個絕對具有突破性的票房數字，你們誰不服的話，盡管開個新價！可如果今天不說話，那等我真的做到了，你們這些人也必須給我認了我這個票房第一！
橫嗎？
確實有點橫，也讓人心裡有點不舒服，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人家來把極限數字從一千三百萬給推到了一千四百萬，那還能有什麼話可說呢？
哦，難道講我們是導演，你只是個演員，咱們沒法對賭？這麼講，可純屬自欺欺人了，這部《老手》真正是屬於誰的電影，真要是有票房神話的話誰是第一功臣，剛剛看過電影的這些人不可能睜眼說瞎話的！人家金鐘銘真的是一個人秀到了底，跟當年那部《大叔》一樣一樣的！
而且說起《大叔》，這裡的不少人心頭又浮現起了一絲恍然，當初金鐘銘已經憑藉著《大叔》在韓國男演員完成了制霸的成，所以，現在更該輪到自己這些商業電影導演了。
這樣，包間裡沉悶了許久，終於還是崔東勳先開了口，實際，還是隻有他先開口才是最合適的：“我個人覺得……沒什麼問題，真要是一千四百萬，我本人肯定是服氣的。”
“市場極限的挖掘，每往前一步都應該是整個韓國電影的榮譽。”向來以儒雅著稱的姜帝圭也點了下頭。“不要說1400萬這個數字，真是1299萬，崔導的多1萬，那我也是發自內心歡欣鼓舞的。”
這話說的格外漂亮，對著金鐘銘的咄咄逼人更顯出了風度，不過，金鐘銘依舊面色如常。畢竟嘛，他等這一天等了不知道多少年，現在差一個票房紀錄能讓自己的電影生涯在某種程度做到完美……哪怕很可能只是暫時的，那也會給所有的韓國電影人種下一個足夠深刻的印象和概念。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跟人講風度？這時候，該跟人講魚塘！哪怕它又醜又破又小，可韓國電影這個魚塘還是被老子給承包了！
所以，將目光從姜帝圭身移走後，金鐘銘又迅速的看向了奉俊昊。
話說，奉俊昊這個人絕對是韓國電影的一座標杆，商業、藝都能搞，曾幾何時自己根本只能仰視、服從。但是，事情是這麼妙，如今自己只要把這最後一個短板給補，別說是他了，整個韓國電影圈都得徹底的用仰視的目光來看自己……毫無死角的那種。
拋開純粹的時間積累，自己真的只差一個電影票房紀錄了好不好？
“我……其實覺得這次對賭毫無意義。”奉俊昊在眾人的目光下端起了酒杯，然後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半杯放回到了桌面。“鐘銘你真的這麼偏執嗎？”
“年輕人總是想圖個痛快的。”金鐘銘也很坦誠。“不經過這一遭的話，將來老了，真要是學崔導的灑脫和姜導的儒雅時，說不定會臉紅的。”
“這話倒也實在。”奉俊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差這一個東西了嘛，我也能理解。但我還是覺得你把我們聚起來搞這次心理層面的票房對賭毫無意義，尤其是對我而言……”
“什麼意思？”金鐘銘隱隱有些不耐了起來。“您覺得1400萬不夠？不夠的話您直接說。”
“當然不是。”奉俊昊依舊一臉的平靜，而且說著他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筆記本來，並直接翻找起了什麼。“說到底，我也是個不能免俗的韓國電影人。我覺得崔導說的沒錯，1400萬是個很有成也很難達成的數字，你真要是做到了，全韓國誰也不會不服氣的。而且我還覺得姜導說的也非常好，每一個新的記錄都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咱們從行業自尊心來講也是要尊重和認可的……但是，你真沒必要找我來對賭什麼票房……因為早在今天傍晚看電影的時候，我已經對你這部《老手》預估出了1400萬這個數字……不過當時周圍也沒人聽我瞎扯，只好隨手寫在了筆記本……吶，你看！”
金鐘銘表情茫然的接過了那個如今已經很少見的紙質筆記本，然後一眼看到了那個讓他有些恍惚的阿拉伯數字。
“換句話說，我早在一個小時前，對你徹底服氣了，心服口服！”滿場的鴉雀無聲，奉俊昊從容的將那之前放下的酒杯給重新端了起來，並朝對方微微示意。“所以，喝酒吧，今天晚我是來蹭你一頓元旦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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