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賢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也只能繼續裝面癱了。
“說起來,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裴勇俊扶著額頭繼續講道。“那是哪個劇組的現場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不過我記得你那天帶著一個發帶,對不對?”
“沒錯,真難為您還記得這個。”總算是一些輕松無害的話題了,金秀賢當即鬆了一口氣。“那個發帶其實是被逼的,那天起的比較晚,再加上我這人頭發又有些自來卷……”話到這裡,可能是覺得對方現在這個狀態不太對頭,而自己也不太好像往常那樣繼續悶悶的,所以金秀賢想了半響終於還是多加了句調笑的話。“怎麼,您那天莫非因為我戴著發帶特別帥氣才看中我的嗎?”
“我看中的可不是這個。”裴勇俊果然笑了,看來他確實醉了,不然那怎麼會被這種毫無誠意的冷笑話給弄笑。“我當時看中的正是你當時的眼神。”
“是嗎?”
“是!”裴瞎子得意的答道。“你當時才多大年紀?所以那張臉顯得特別稚嫩,可與此同時,你的眼神卻顯得很成熟,所以我一下子就看中了你這個人!我當時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個特別好的苗子,因為稚嫩的臉加上成熟的眼神可以讓一個演員在不同年齡段的角色間從容切換。”
“原來如此。”金秀賢繼續敷衍著應道,話說,這些‘瞎子識玉’的雞湯,酒桌上隨便一個人都能扯上一小時不重樣的,他現在只想盡快把喝醉了的老師也好,老闆也罷,總之就是後座上上的這位給趕緊送回去而已。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成熟的眼神出現在年輕人臉上,對於一個老闆而言還有一個重大的現實意義……。”絲毫不在意自己學生的想法,裴瞎子反而自顧自的繼續扯了下去。“當那就是,你根基全無的同時竟然還能大致懂得人情世故,這就很了不起了。不像某些浮躁的年輕藝人,有天賦有才氣也有運氣,可是一起勢就要惹是生非,遇到一些不知道感恩的,還會不知死活的跟公司談條件要分成……而我當時一看到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是註定要成大器的人,年輕一代真正的……呃,the send!”
裴瞎子在後面絮絮叨叨的,而且因為喝多了還說的斷斷續續,弄的滿車酒氣,搞得前面金秀賢都已經要瘋了,而隨著對方的不斷演說,他也終於放下了平日裡面癱的保護色,忍不住撇了撇嘴。話說,現在的他寧可自己剛才陪著全智賢、張太侑《來自星星的你》導演)那些人多喝幾杯躲過去,也省的在這個車裡遭殃了。
“怎麼,看你這樣子,是不是覺得我挺煩?”就在此時,冷不丁的,裴勇俊就扶著前排車座探出了頭。
“沒有的事。”剛才還在胡思亂想的金秀賢一下子就覺得後背都給驚得發涼了。
“所以說啊,秀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趴在前排座背上的裴勇俊語調一下子就變的清明瞭起來。“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想在這個名利場混的好、混得開,才能固然重要,但如果沒有人替你鋪開場地,替你撐開一片天的話,那你再多的想法再好的才能也就都沒意義了……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本事的同時還懂得人畜無害,這樣就能讓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其實還是讓上面的人對你放心,然後樂意讓你在他們的羽翼下生存下去。”
“老師的恩義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金秀賢心裡微微一動,再也不敢把對方當醉鬼了,語氣也嚴正了不少。
“不是說我……”說著,裴瞎子舒舒服服的重新躺了回去。“我以前確實給你撐起了不少……這些年,從發掘你算起,各種經紀公司的常規訓練與包裝就不說了,專門找人給你講解時政新聞,幫你營造友善的輿論環境,帶你拜訪電視臺裡的人脈,給你找電影的機會……該是我的功勞,你說破大天去那也是我的功勞!”
“是!”
“是什麼?”裴瞎子再度眯起了眼睛。“可現在來說,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有些東西固然還有用,可也有很多東西對你而言已經沒意義了。人,終究是要往前看的。”
“老師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也好我也好,都不同以往了。”裴瞎子忍不住笑了。“知道今天晚上我為什麼這麼放肆嗎?”
金秀賢默不作聲。
“我知道,我知道,”裴勇俊的笑聲更大了。“不關自己的事情就什麼都不問,這是好習慣……不過,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還是要告訴你一聲的。”
“您說!”金秀賢趕緊堆出一絲笑意。“我聽著就是。”
“很簡單。”裴勇俊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在車內大聲宣告道。“我今天之所以這麼高興,是因為我突然反應了過來,原來我已經成為金鐘銘先生門下一走狗了!”
金秀賢的那一絲笑意瞬間凝結在了臉上,就連開車的手都抖了一下,好在他車速慢,這才沒一車兩命。
“是不是覺得我在反諷?或者在發洩?”裴勇俊微微笑著盯住了後視鏡裡的那張臉。
“不是……是!”金秀賢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那我告訴你,你理解錯了。”裴勇俊毫不客氣的應道。“我是真心誠意的,是真的為成為了他的走狗而高興!”
“不是,老師。”金秀賢緊張的嚥了口口水。“這個詞彙是不是有些不標準?就算是想描述你和他現在這種複雜合作關系,也沒必要用走狗……”
“天下事,唯名與器不可假人也!”裴勇俊眯著眼睛看向了燈火闌珊的車窗外,並順勢打斷了對方的話。“這話是講名分重要性的。可反過來講,如果一個人接受了另外一個人賜予的名分,那就說明兩個人已經有了事實上的隸屬關系……這就好像之前的你跟我,你沒拜過師,我也沒收過徒,可是呢?你在這個圈子裡混卻全靠我裴勇俊的名號,走我裴勇俊的路子,用我裴勇俊的人脈,那麼既然如此的話,當有人誤傳出你是我學生的說法後……你否認了嗎?!而且,你為此感覺自己受到侮辱了嗎?!畢竟嘛,你和我年齡差距擺在那裡,說是師生,可相互之間大度點,叫聲勇俊哥又何妨呢?可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都預設關系更緊密,但卻更有隸屬性質的師生說法呢?”
“不是,老師。”金秀賢咬牙答道。“老師和我之間……確實有師生之實,所以我才認下了這個說法。”
“這就對了。”裴勇俊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我對金鐘銘而言,也有走狗之實,所以我才會不以為意甚至竊喜的承認這一點。你看看,現在我公司的生意靠他照應,我在這個社會裡最高的身份,也就是創造經濟推進團團長的位置也是他給的,而如今,連電視臺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人,都知道用我的學生就跟用他的藝人是一回事……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不是因為他,我能有今天這個資産,這個社會地位,這個和電視臺本部長平起平坐的機會?韓國人誰不知道,當年我可是這些人的打工仔,而且再回頭看看,那些跟我一個時代的人如今都在哪兒?所以說,既然如此的話,誰又能說我不是他門下一走狗呢?我自己能說嗎?又或者講,我憑什麼不能說我是他門下一走狗呢?”
金秀賢再度陷入到了沉寂中。
“秀賢,最後教你一件事情……當別人門下一走狗不是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最起碼比當我學生強得多。”話到這裡,裴瞎子壓低了聲音。“所以,抓住這次機會好好演,演好了一飛沖天。還有,從今以後就別叫我老師了,公開場合倒也罷了,畢竟咱倆很少一起露面,而私底下叫聲勇俊哥我也會答應的。”
“是……勇俊哥。”金秀賢終於恢複了平靜,並重新變回了他那標誌性的面癱表情。
“哎,安心開車吧!”說著,裴勇俊點了點頭,然後重新眯起了眼睛,車子也一溜煙的消失在了晚間的車流中。
而就在裴瞎子和他的學生上最後一課的時候,同一時刻,首爾江南某地,金鐘銘也在一棟高檔住宅樓下停穩了自己的電動跑車。看到他出現,晚風中,有蹲守的記者本能的想起身拍照,可看清來人後卻又普遍性放棄了這個念頭。對此,金鐘銘也沒多在意,他大大方方的走到住宅樓下的傳達室,在安保那裡登記了姓名,然後就徑直朝著樓上少女時代的宿舍裡去了。
話說,鄭秀妍搶走了貝克……是該討回去了,希望她有所覺悟。
ps:原本熬夜寫了一章,怎麼看怎麼不對味……又重寫了,結果週四開會又被老闆抓了典型,連續兩晚都在實驗室裡過得,茫茫然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