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漂亮,要的就是這個有恃無恐的感覺。”原本緊繃著的徐克也在那個跟著越野貨車開過來的3d總控室裡鬆了口氣。
“劇目5,a場預備。”場記已經開始打卡。“開始!”
寺廟的後殿中,天王神像下,一群東廠管事正在四處走動討論,殿外守備森嚴,身著白服罩著鐵甲的錦衣衛武士如林而立。從這裡就能時不時的聽到一些會議的重要話語:
“呈交皇上的奏本要怎麼寫?我們來議一議。”
“嗯……要慎重考慮。”
“又是這個趙懷安!逼得我們藏身此地。”
“不報又如何?”
“不報?”
“船廠當日雖然有外人在場,可誰又能越過我們直奏禦前?有就滅他的口,這還不簡單?”
鏡頭轉到殿外,金鐘銘扮演的西廠廠督雨化田終於出場了。
此人衣著華麗,除了一身緊身勁裝外,還負著一件寬大的銀紫色鎏金披風,不過他神情卻漠然,只有微微揚起的腦袋和微微眯起來的眼角充分表明了此人的有恃無恐。而鏡頭拉近後,那副幾乎發白發亮的面容更是毫無顧忌的提醒著所有人,這是一個陰驁之人。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走起路來卻龍行虎步,氣勢非凡,從鏡頭這邊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隨著步伐甩起來的一隻臂膀,配合著另一隻扶在腰間的手臂,相比較於一個太監,簡直更像是一個軍人。
與此同時,著名的臺海年輕戲劇演員、科班出身的盛鑒,此時也是一身華麗勁裝,同樣是一副標準的行軍步伐,以一步的差距跨刀跟在了大踏步的金鐘銘身後他扮演的是西廠二檔頭譚魯子。
再往後,八個太監兩兩成行,低頭縮肩、雙手攏袖,小步緊趨的跟在這兩人身後,他們的形象與前面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就在這一行人的前面,一名東廠服飾的小太監快步小跑著,試圖前往後殿內報信。
“很好!”總控室裡的徐克滿含笑意的拍了一下手。“過了,要的就是這種氣勢。”
“難得拍得這麼輕松啊。”張之亮一邊調看著之前拍攝出來的鏡頭一邊也顯得很感慨。
“是啊。”徐克放鬆的點點頭。“我有預感,今天大覺寺的這場戲拍得會很輕松,說不定晚飯飯前就能趕迴天漠。”
“那你今天豈不是會很輕松呢?”張之亮失笑道。“晚上趁機喝一杯?”
“還要畫新的分鏡稿。”徐克聳聳肩。“你自己喝吧。”
張之亮輕笑了一聲,對外面打了個手勢,很快場工們就立即準備起了下一場戲。不過,他很快注意到,在這期間,金鐘銘卻維持著之前的姿態一直站在後殿門口,似乎下一秒就準備邁進去。而盛鑒和周圍的八個群演受他的影響竟然也不敢鬆懈下來休息,就那麼站在他身後擺好姿態。
“怎麼回事?”張之亮抬肘頂了一下徐克。
“入戲了,不想放棄那種狀態。”徐克多有經驗,瞥了一眼他就知道了個大概,然後立即站起了身。“老張你去催下殿內的機位,我跟那個小太監說下當凳子的戲……趕緊的,不要耽誤他的狀態。”
張之亮隨即和徐克一起起身,開始去催促場工。
“劇目5,b場預備……開始!”兩分鐘後,場記再次打下的劇目板。
“報!稟副都督,西廠的雨公公突然來到這裡,已經來到大雄寶殿了。”氣喘籲籲的東廠小太監竄入了後殿內。
“東廠的事西廠幹嘛來攪局?”扮演東廠副都督的老戲骨莊傑立即揹著手接上了話。“與他有何相幹?”
“一個江湖劍客,就把你們搞得杯弓蛇影,連自家的大門都不敢進,躲到這裡當縮頭烏龜。”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雨化田的聲音幾乎跟這位副廠督的話音之間毫無間距,而這句話剛剛落下,他就已經闊步來到了兩排太師椅的中間空位中,那名東廠小太監趕緊躲到了一邊去了。
不過很顯然,東廠的眾位執事存心是想落他面子,非但不給他叫椅子,所有人更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太師椅上坐下,逼得這位位階在自己之上的西廠廠督只能站在那裡。
可是,似乎早有預料,雨化田揚手揮起了披風,身後一名小太監立即會意的鑽到了披風下面當起了椅子。而這時他露出的另一隻手才把之前扶在腰間的東西展露了出來,出乎意料的,這不是一把刀劍,而是一串佛珠。
與此同時,側身坐在小太監背上的雨化田言語卻一直都沒有停下來:“人家都殺上門,還敢說與我沒有相幹……嗯?”
整個複雜的動作配合著陰陽頓挫語氣同樣複雜的臺詞,竟然一氣呵成。
“竟然坐住了?”與此同時,坐在總控室內的導演張之亮表現的卻有些茫然,而他所感到驚訝的不是這麼複雜的表演一次成功,畢竟他也知道對方是個影帝,有這樣出色的表現雖然很給力但也不是特別少見,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金鐘銘竟然真的坐在了那個扮演小太監的群演身上,然後身形穩穩的如他坐在椅子上,而且看他的表現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要知道,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時候是要換成真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