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籍者》?沒看過,不予置評。上映了嗎?”
“《大叔》當然看過了……金鐘銘的表現?……說實話,我覺得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在《大叔》中表演已經超越了力度和演技的範疇,一個狠得下心拿命去博的人有資格享受勝利……我並不是說李秉憲和崔岷植不如他,只是,由於種種原因吧,就像我剛出說的那樣,金鐘銘在《大叔》中的表現超出想象,所以那怕李秉憲和崔岷植兩人的表現都已經極度出色……但是大鐘獎也好青龍獎也好,我個人確實更看好鄭在泳和金鐘銘。”
“誰說的?崔岷植前輩……其實他早就有不再演惡魔的想法了,他厭倦了殺人狂和暴力的形象是事實,但跟這部電影的因果關系被你們搞反了。不是因為這部電影而感到了厭倦,是他是先決定作個了斷,然後才找到了shobox的這部電影……實際上,我也是被他拉來的。他在這部電影中的角色很特殊,不是說演的角色,而是說現實中的角色,據我所知當時金鐘銘也為了他能出演這部電影付出了很多東西,只是命運造化確實很有意思……但是對於崔岷植前輩而言應該已經足夠了,他只是想演一個惡魔!”
“大家都付出了很多,所有人都付出了,這也是我出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不過現在看來,某種程度上我過於追求惡魔、血腥、暴力、殘忍這些東西,過於追求向樸贊鬱導演的複仇三部曲的致敬,而確實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東西……不後悔,絕對不後悔。實際上,你們沒搞懂一件事情,今年的這麼多電影個個都很出色,有些連上桌都沒資格的電影放在往年都足以有一席之地的,只是題材類似,而且都擺在了一起這才逼著大家分個三六九等的。這麼做,很公平,也很不公平!”
“沒錯,我覺得這裡面的深層次原因還是韓國電影要複興了的緣故。之前由於萎縮的市場而統一選擇的黑色題材電影聚集在一起,才起到了這種奇妙的化學反應,演員跟演員的,電影跟電影的,包括之前李滄東導演的《詩》,也都可以歸於一類。確實,韓國電影確實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是可惜,站在這個浪潮上最高點的演員不是來自於我的電影……導演的話,我不怵於任何人!李滄東導演和康佑碩導演也是如此!”
“跑題了,轉移話題?沒有。你們想過沒有,現在韓國電影出現這種情況其實是一種必然的結果。市場在複興,人心在躁動,但是,之前數年的彷徨和失落使得大家還在猶豫。所以,所有人都渴望能看到一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出現在面前做為指路明燈;也渴望有一個徹底成功的角色和演員來做為表率;同樣的……所有人也都渴望面前是一個有著純粹而安全秩序的新市場,新時代。這就是大家為什麼特別關心今年的這批演員和電影的緣故!當然了,剛才說的最後一條遙遙無期,在韓國影壇試圖建立新秩序只是一個夢想罷了……但不管如何,馬上季節的變化就會出現了,這個跟大家的期待、彷徨是無關的,它很快就會過來,跟真正的季節變化一模一樣。”
“我是什麼?我只是一隻在夏末力氣十足的蟈蟈,在用自己的聲音提醒大家,秋天要到了大豆要收割了……然後?然後蟈蟈就會消失個大半年,可能會死掉再也叫不出來的那種。……實際上,我已經下定決心離開韓國影壇一陣子,去好萊塢試試水了。”
“沒錯,算是逃兵吧,也可以稱之為探路者,無所謂。闖一下,失敗了再說吧,但是總得去闖一闖吧?不然我接shobox的電影幹嗎?”
“情真意切啊!”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金鐘銘彈著報紙如此感慨道。“韓國影壇裡終究是聚集了不少這個國家真正的精英的……”
“是啊。”安聖基似笑非笑的應道。“韓國電影屆還是很有一批真正的人物的,因為它在根源上就和學界連在了一起,再加上還掌握了一些輿論導向和經濟實力,慢慢的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韓國很獨立的一股勢力。不然呢,你以為當初李滄東一介布衣直接坐到了文化部部長是白饒的?”
金鐘銘點了點頭:“確實是一塊很強大很富饒的地盤,而且就像是這位說的那樣,在這裡生存的人們在渴望著複興的同時也都期待著能有一個更好的新秩序的誕生。”
“怎麼樣?”安聖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學生。“有想法?”
金鐘銘眉毛一挑,沒有說想不想,而是給出了另外一個回答:“難!”
“當然難!”安聖基搖了搖頭。“真要是容易的話這裡早就有一個新秩序了……你得明白,這個圈子有足足四個層面不同的東西在相互擎肘,不要說整個電影屆的統一了,甚至單獨的每一個層面看起來都沒有整合在一起的希望。”
“文化思想層面、政治層面、經濟層面、從業者的組織結構層面。”金鐘銘閉上眼睛就說出了答案。“文化思想層面最難,甚至根本不可能被整合;經濟層面最直接,但需要硬實力;政治層面需要技巧和借力打力,但是也最受外力影響,畢竟這玩意最講究平衡,上面無論誰得勢都故意在下面搞平衡的;至於組織結構層面,咱們雖然做了很多工作,可……可還是顯得遙不可及。”
“想要成為這個圈子的實際規則制定者……”安聖基嘆了口氣。“最少要控制其中兩個層面,然後影響到另外一個層面。不然大家都只是蟈蟈,叫的再響的那個也不過是在秋天多熬幾天罷了。”
“照您這個說法。”金鐘銘咧嘴笑了。“人活一世就算是當了總統又如何?不也是在青瓦臺當五年蟈蟈?孔夫子還是一個只流浪的蟈蟈呢。”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安聖基也笑了。“說到底,是我老了嗎?”
“……”
“我最近看到了一本書。”安聖基突然開口道。“批判司法的,以一個現實案例改編的紀實文學……”
“需要什麼嗎?”金鐘銘笑著合上了報紙。“您想拍電影沒必要跟我說,公司的資源你看著用就是了,版權、立項、人員調配,統統緊著您來就好。”
“我也就是有個模糊的意向罷了。”安聖基站起身來繼續說道。“所以先跟你打聲招呼,真要是確定了的話,不是我吹,在韓國,還沒誰能攔得住我去拍一部電影。”
“很好的案例嗎?”金鐘銘也站了起來。
“呃……”安聖基停下了腳步。“看了書又看了相關的現實報告後,整個案子給我一種很驚豔的感覺,我覺得這個案子已經有了小人物向體制挑戰的那種符號感,再加上你今年《大叔》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我也起了點好勝心。現實案例嘛,總是韓國電影最能展示出自己力量的地方……”
“哦。”金鐘銘踱步從辦公桌後沒面走了出來。“聽您這麼一說的話,這部電影似乎應該沒跑了。但是老師,我想問您一句還……如果是這樣的題材這樣的理由的話,你不也是在嘗試學一隻蟈蟈那樣徒勞的叫幾聲嗎?”
已經扶著門把手的安聖基扭過了頭來,看著自己的學生幾眼後終於微微的笑了起來:“鐘銘,你是不是誤解什麼了,我可沒看不起蟈蟈的意思。”
“我沒誤解什麼。”金鐘銘曬笑著走到了觀景臺前,還用手彈了彈面前的玻璃,聲音很清脆。“只是被您的一番話勾起了一點叛逆心罷了。”
“什麼叛逆心?”安聖基被逗笑了。“24了吧?碩士都要畢業了,還叛逆心?”
“其實老師你也不必想太多,我得意思是說,既然大家都是蟈蟈!”金鐘銘回頭笑道。“那又何必要去想什麼秋天和冬天的事情呢?每時每刻都去做那個叫得最響的不就足夠了嗎?您說呢?”
“有道理!”
“多謝。”
“加油吧!”
“您也是!”
ps:還有書友群457160898,大家加一下。又一次碼字的時候睡著了……想起姬叉老爺對我說他每天只睡4個小時……這日子過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