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發生得兵荒馬亂卻又悄無聲息。
天光大亮後,前來楚府弔唁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整個楚家,除下孝子孝孫席上不見了楚大爺一家人,其他依舊如常,甚至也無人疑問。
在京城這個地方啊,找不見了一兩個人,那般容易,忽略掉一兩個人,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魏長安一覺睡到了下午申時左右,醒來後腦袋有些懵懵的,她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剛想開口喚人,丫鬟吉祥就端著些吃食推門進來了。
“大小姐,您醒了。”吉祥語氣輕快地說。
見魏長安已經起身,吉祥把手裡的託盤放到圓桌上,過來侍候魏長安洗漱更衣。
“吉祥,以後就把稱呼改改吧。”正在換衣服的魏長安突然柔著聲說。
吉祥的嘴角悄悄地揚起了一抹弧度,她歡快地給魏長安屈了屈膝,聲音愉悅:“是,大少夫人。”
洗漱更衣後,魏長安來到圓桌前坐下來吃東西。
“大少爺呢?”她邊吃邊問。
吉祥:“楚家三爺臥病了,前院無人主事,大少爺在靈堂裡守孝呢——少夫人,大少爺說讓您起來後先別急著去前院,一切有他在呢,別的事,等您休息夠了養足精神了再說。”
“我知道了……”正在喝粥的魏長安無意識地用牙咬住碗沿,此時的她,既有些莫名的害羞,又忍不住地有些高興。
魏長安剛問了吉祥兩句楚家現在的情況,外間便有敲門聲響起,魏長安收斂神色,吉祥快步出去開門,是沈去疾。
“你不是在前面守靈麼?怎麼這個時候跑過來了?”魏長安夾一筷子小菜,拌在粥裡吃了一口。
她吃東西吃得兩頰一鼓一鼓的,看得沈去疾想伸手戳一戳她的臉。
“咳咳”沈去疾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然後抿著嘴看了吉祥一眼。
吉祥很識趣,朝二人福禮後就輕手輕腳地就退出了屋子。
“前院有遂年在打理呢,我回來偷個閑呀。”沈去疾把飯碗從魏長安手裡拿過來,配著小菜將一口粥遞到了她的嘴邊:“來,張嘴——”
魏長安伸手在沈去疾的下巴上捏了一把,唔,刺刺的,有些紮手。
沈去疾沒有動,魏長安把收回來的手搭在了她的膝頭,而後才聽話地張嘴讓姓沈的喂飯,“這件事,有什麼結果了嗎?”
沈去疾點頭,從來幽深沉靜的眸子裡似有抹難以言喻的情緒一閃而過:“大晁國律法有雲,‘官不得事貳業,尤為商甚,違者腰斬棄市’,堂兄身為朝廷官員卻想將楚家生意佔為己有,典型的知法犯法,已經被荊陵侯送去了刑部大牢,等著判罪呢。”
“……他,他會死嗎?”腰斬棄市,魏長安想都不敢想!
“可能不會,”沈去疾又給魏長安喂進去一口粥:“堂兄他……他畢竟是司馬家的孩子,慶徐王子嗣不多,可能會保他一命的吧。”
高門之中,血脈如此混亂,一代皇商楚家,嫡孫一脈只有三人,卻還一個姓司馬,一個是女兒身,魏長安的眸子黯了黯,她沒再出聲,只是安靜地吃著東西。
“想到什麼了?”沈去疾偏頭看著魏長安,輕聲問到。
魏長安嚥下嘴裡的東西,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姓沈的,錢財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我們不貪心,我們只要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行不行?”
行,當然行,沈去疾眸光清亮地看著魏長安——我此生所求,從來都只是能安穩度日,只是,目前還有人不想讓我稱心如意罷了。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魏長安拍拍沈去疾的膝蓋,起身從衣櫃裡抱出一個小包袱。
沈去疾主動把圓桌上的飯菜碟子往旁邊挪了挪,給魏長安騰出地方。
“這是翁翁仙逝前,晉嬤嬤給我的,她讓我轉交給你,還有一些話也讓我轉述給你。”魏長安坐在沈去疾身邊,壓低聲音說。
沈去疾的眉心微微擰成川字,她先是看了魏長安一眼,見魏長安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她這才不疾不徐地伸手開啟小包袱。
入目的先是一些十分眼熟的小玩具,沈去疾挑眉——這些都是她和餘年兒時玩過的玩具,大都是翁翁用木頭親手給她和餘年製作的。
玩具下面,壓著一封厚厚的信和一些被對折起來的……地契?
見沈去疾伸手把信拿了起來,魏長安把一個手心大的小木老虎玩具拿到手裡,看了看,說:“晉嬤嬤說,這封信是公……是公爹生前交由翁翁保管,要在你成親時交給你的,只是因為各方受制,信現在才到你手裡。”
沈去疾拿著信的手驀地有些發抖,她甚至,看著這封連信封都已經開始泛黃的信,她既有些膽怯,又不禁有些好奇——爹爹他,到底要給自己說什麼呢?
就在沈去疾猶豫之際,一隻溫暖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沈去疾抬眼,只見魏長安正低著頭,一隻手握著她的